“皇上,端和王妃又求见了。”怀德小声提醒道。
“哦?宣她进来吧,魏鸣的尸体就先不要处理了,留在这让她瞧瞧。”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待到游子衿被允许进入宣政殿后,见了这一具尸首顿时一惊。
“那躺在地上的,是你姐夫。”
游子衿忙跪在地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背叛了朕,难道不该是这般下场吗?朕看在他是你的姐夫的份上,已经处罚的够轻了。”皇帝眉毛一挑,斜眸看了一眼俯首更低的游子衿。
“皇上应该处罚的更重一些。”游子衿加重了声音道。
她的掌心尽是冷汗,“我父王是无辜的,还请皇上明察。”她不再唤皇父,而是站在一个清平王女儿的立场上来陈述这一桩冤屈。
“你这是何意?”皇帝厉声喝道。
“臣女之父,是受了这奸人的胁迫,才会不得已而与他同谋。”游子衿相信只要大声的说话,这一切便都是真的,她咬了唇让自己也如此认为,“这个人胁迫我父王,如若我父王不和他一起造反,他便会对我姐姐不利。姐姐从来是个孝顺的人,自大婚后便鲜少回娘家,便是因受了委屈不敢让家里知道的缘故。”
“你姐姐的婚便是朕赐的,你是在说朕糊涂了?”皇帝睁开了一双眸子反问道。
“人心都是会变的。就如当年他还是一个正直可靠的好人,皇上才会信任他,将我姐姐嫁予他。而时隔多年,他也有了野心,所以才威胁我父王逼迫他谋逆。”
一滴冷汗由游子衿颈上留下,如今她撒谎倒也愈发淡定了,不过既然魏鸣已死,所有的错误推到他身上也无可厚非,他本就不是姐姐的良人,横竖都已经一死,自己倒也不欠他什么。
她没有来得及去阻止父王,也没有机会去问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断定”来圆了这所有的矛盾。她知道,这一切已然开始了,而唯一能让这一切停下的只皇帝一人。
“你知道吗?如今你同朕说这些都晚了”,皇帝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迷茫黯淡,“你父亲,已然离世了。不只是他,所有与朕作对的人,都会是如此下场。”
“朕还有一个好消息打算同你说。”皇帝靠在龙椅上阖了双目,“朕打算为你母妃立一座贞节牌坊,让天下人都看到她的坚贞不屈。为夫殉葬,的确是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您只是几句话,就已然让臣女成了孤儿。”
“接下来,轮到臣女了吗?”
“朕不想杀了你引老七伤心,所以朕会留你一命,朕代老七留了你一封休书,再喝了这碗去子酒,我会允你再见老七一面,那之后,你就离开吧,从此都不要再回来。”皇帝招招手,怀德顺势将一碗酒端至游子衿面前,“王妃娘娘,谢恩吧。”
游子衿端过那一碗酒,清澈的一尘不染,却会是断送了自己孩子性命的**。
“要么留下他,朕取走你姐姐的性命。自己做个了断吧。”
这一句终是让游子衿不再犹豫,饮了那碗酒。
怀德于是又将那一纸休书递上,白纸黑字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从此男婚女嫁再无瓜葛。游子衿忽然想起那时总想得到陆风濬的一纸和离书,与他作个了断,现如今这一纸文书绕来绕去还是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极为认真,因为这是要带在自己身上一辈子的东西。如今她家破人亡,兄姐也不知所踪,孩子也是在刚才那一刹那便注定了要离开自己,最后这一场婚姻留给自己的,也只剩了这一张纸。
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宣政殿,那下面停着的轿子便是来接自己见陆风濬最后一面。
她曾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跪卧的膝盖都不能活动了。直到皇帝愿意接见她,她才赶忙起身,膝盖猛地又一颤,是旁边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赶紧扶她一把。她站直了身子进了大殿,直到现在才又重新站在这个地方。
“起轿吧。”游子衿淡淡的一声听不出情绪,不知何时她已和陆风濬的习惯愈发接近,许是他离开的时候,或是知道他被关押在宗人府的时候。
这一路她想了许多,皆不是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做打算,反倒是想起了这几个月来的婚姻。
皇宫里皆是张灯挂彩,出了宫门热闹的气息更甚。
因这是新年,如今已是腊月里最后的几日了,再有三日便是除夕,也是她第一个没有人陪伴的节日。
往后的日子里,她要更能承受孤独。
终于由那一路踏入了宗人府,总觉得这条路太短,如果能长一些,是不是她能在这里待的日子也长一些?
“这一间,很熟悉。”游子衿自见了陆风濬第一眼,便如此淡淡的说道。
“是。”陆风濬于那处站起身来,“这是你从前住过的屋子,一切都没有变。”
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看了看二人解释道:“皇上早前吩咐过了,端王妃一过来,就放王爷您出来。”
“哐当”的一声落下,便是锁被打开了。陆风濬走出之后执了游子衿的手温和的笑道,“你看,还是你面子大,我都在这儿闷了好久了。”
游子衿并不由着他的话往下接,反是轻轻的说了声:“您,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每一字都是叹息,每一句都诉说着淡淡的无奈。
陆风濬尚且未能全部知道她的用意,但想她是要由皇父那里过来,能说出如此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