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此,相隔不远的宅子里,罗香琴端坐在上首,罗二狗与王氏腆着脸站着。
罗香琴一言不发。
王氏内心忐忑,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罗香琴,见她拧紧眉头似乎十分不高兴,王氏隐忍的垂低头。
良久,罗香琴才道:“二叔二婶说的,老爷是不会同意的,妹妹现在病重,他正伤着心呢,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大哥那点事儿。”
王氏与罗二狗面上皆是一僵,王氏比之丈夫脾气暴烈,张嘴便要口吐污言秽语,罗二狗微微抬手制止了她,王氏想到亲闺女如今病怏怏的,这宅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侄女罗香琴做主,此时还需要仰仗罗香琴,只好不甘不愿地歇了嘴。
罗香琴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首两个人的互动,她微微偏头,露出侧脸优美的弧线,勾起嘴角,脸色变化十分快速,突然就笑得十分真诚道:“我和妹妹自从跟了老爷后就荣辱一体了,不过我们毕竟是内宅妇人,这外边也需要旁人支撑,除了自家大哥外还能有谁肯掏心掏肺对我们?自然,大哥的前程也是我和妹妹的前程,大哥的事儿当然也就是我的事儿。“
话音一落,王氏与罗二狗皆面色缓和,罗二狗笑道:”从小二叔我就知道香琴你识大体。如今果然没看错,不只是你大哥,咱们钰哥儿往后有了大出息,也要跟着孝顺你呢。“
钰哥儿便是罗香园与陈老爷生下的那个男婴。
尚没有影子的甜枣,罗二狗便不要钱似的掷出去。罗香琴哪里不明白对方的算计,她却只跟着点头附和道:”二叔说的是,我的身子是不中用了,现在只全心全意拿钰哥儿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不仅要教得钰哥儿孝敬我和妹妹,也要教导得他孝敬自个儿的外祖父、外祖母呢。“
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把对方投掷的甜枣又塞了回去,罗香琴的笑容意味不明。
果然,王氏立时喜滋滋道:”很该如此。咱们到底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一家子人就该和和气气的。“
哼!血脉至亲?罗香琴心底冷笑一声。她那二叔二婶的嘴脸,从小已经领教得彻底了,听得如此厚颜的言论,罗香琴此时依然如常的端着甜美的笑容。
罗二狗虽然精明,到底对那画下的大饼充满渴望,此时也十分开怀,便将早先侄女儿给的不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几个人一来二去,和和乐乐的交谈了一阵后,罗香琴就有意无意的暗示罗二狗与王氏两人,既然要帮堂哥排忧解难,便要上下打点一番,而这打点嘛,自然少不得使银子。
说起银子,王氏便有点不太乐意了,她收起笑容,试探道:“香琴啊,你晓得我和你二叔两个都是土里刨食的,哪里有什么银子,你看要不……”
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罗香琴心底又是一阵冷笑,只道:“二婶,最近我的手头不足别的忙可帮不上了,只是恰好与刘典史的夫人相识,在她面前能说得上几句话罢了。至于要不要打点,也只由二叔二婶拿主意。”
王氏讪讪地闭了嘴,只拿眼瞄罗二狗。
罗二狗皱眉思索一阵,便道:“香琴说得对,舍不得银子套不着狼,大成一定要往上再升一升,不然咱们一家的富贵哪里寻,只是这银子到底有点多啊……香琴啊……你看家里确实是小门小户的……”
罗大成便是罗氏夫妻俩的独子,如今在县衙谋了个职位,此时正值县衙人员调动的时期,罗大成嗅着了味,便想再谋一个好的捞钱的职位,这不,就托了罗二狗夫妻来陈老爷处使力。
罗香琴说的刘典史,正是罗大成头顶上司的头顶上司,陈老爷如今不肯相助,只能往别处使力了,这刘典史也是合适的人选。
听完,罗香琴噗嗤一笑,便道:“家里情况我怎么不明白?我也不忍二叔二婶为难,这样罢,我自己拿十两体己银子出来,其他的,就由你们去想办法了。”
两人一听,十两银子?依着香琴说的数目,扔进去只能打个水花而已,不过有总好过没有不是?罗二狗便笑着恭维起罗香琴,期望能再让她掏点儿。
罗香琴蹙眉,再不肯开口,只摆出一副为难模样。
罗二狗怕再说什么,惹得侄女不肯相助,只好咬牙说剩下的银子由他们夫妻想法子。
这两年,因为陈老爷宠爱罗氏姐妹,罗家从陈老爷这里捞的好处不少,各处加起来,勉强能凑够数。
这个银钱数目却很是玄妙,竟是好像有人深知罗家的家底似的,这笔银子掏出去,今后罗二狗一家必定要过得十分拮据了。
此后,事情谈妥,罗香琴亲自送走了一脸肉痛的王氏与罗二狗,由伺候的婆子扶着走回宅子里。
罗香琴用芊芊玉指挑起薄如蚕纱的帐幔,便抿唇笑着打量躺在榻上的美人儿。
这美人儿自然是她的好妹妹罗香园。
罗香园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自从孕后撑起的丰腴迅速消减下去,此时瞧着清瘦极了。
罗香琴轻启朱唇道:“妹妹……我刚刚送走了二叔二婶呢。”
罗香园用力瞪着眼睛,眸子里的愤恨毫不掩饰,她努力地撑起身子,顿时感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又颓然的跌落在柔软的榻上,她无力的闭上眼睛。
罗香琴捻起手帕掩着唇,轻声道:“你呀你……知道自个儿身体不好,还逞什么强呢?妹妹你就放心罢,等你去后,我会照顾好钰哥儿的,肯定会把他当亲生的一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