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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天张惜花准备在村子里打壶酒的,不过村子里熬的酒味淡,劲头哪里及得了镇上专门卖酒铺子的东西。
况且何生与许淮因着曾经同窗,两人的情义向来不浅。许淮也知晓何家的境况,张惜花上门就没打算送贵重的东西,只捡了几样合适许淮胃口的小菜。
瞧着还算周到了,张惜花也就过去与何生一道用早饭。
何生吃东西的姿态虽然斯条慢理,速度却挺快,等张惜花喝完一碗粥,他已经吃饱了。
何生说道:“惜花,你慢点吃,能多吃一些就多用些。我先走了,趁着日头没出来时赶路,路上凉快些。”
”嗯。”张惜花指着那个整理好的竹篮,说道:“别忘记提这个,给许淮兄弟和嫂子他们做个下酒菜。”
何生依言将竹篮提起来,再稍作整理,提脚便往院门外走,清晨尚有一丝凉气,微风吹拂荡起何生的衣摆,渐渐地,那人影儿便没入了黑暗中。
张惜花瞧不见丈夫了,这才关了院门。
她回到灶房,先是将今早熬煮的粥用个大的陶碗盛出来,再打了盆水,陶碗放上去凉着。天气热了,公公婆婆、小姑都喜欢早起喝一碗冷粥,这么着,等他们起床,粥也凉透了。
瓢盆碗筷洗干净、灶台上的灰尘扫干抹净,待一切整理妥当,张惜花望一眼天色,心里估摸着还得挺久才天亮。于是她又打了一盆井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悄悄地进了房间。
床上榆哥那个小胖子,睡得很是香甜,他的小胸膛缓慢有序地起伏着,鼻子发出细细而绵长的呼吸声,张惜花伸手轻柔地探了一下儿子的体温,见只热出了一丝丝的汗,就让他继续睡着,自己个拿蒲扇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为了省灯油,张惜花并没有点灯,她就靠着床榻边沿,支撑着脑袋眸光柔和地盯着儿子的睡颜,一边还拿着蒲扇慢慢给他扇着风。
农户日常的生活,都是琐碎而平凡,张惜花却非常习惯而依赖这种琐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如今嫁到何家已经有三个年头多了。
她的生活除开成亲当年干旱缺粮食有点儿波动,之后一直平静如水。何家人口简单,彼此相处融洽,周围邻里和睦,少有让张惜花感觉不顺心的时候。
唯有一项。也是家中小叔子失踪多年的事儿,张惜花与小叔子并没有相处过,人也没见过。要说什么情分,那当然是很浅很浅的。因此每每说到小叔子的事儿,她也无法真的与丈夫、公婆他们那般觉得十分痛苦。
她见不得关心的人难过。故而,张惜花当然十分希望小叔子能吉人天相,早日与一家人团结。
猛然听见县衙破获了特大拐卖人口的团伙,其实不止是何生担忧,张惜花自个儿心底也有一丝总化解不去的愁绪。
这愁绪来的莫名,张惜花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得到的是好消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何家人除了榆哥外,其他都起床了。何大栓只匆匆用了两碗粥,便急急忙忙牵了牛出去吃草,临走前,何大栓嘴里还叨叨的埋怨说:“哎!怎的今儿起得晚了!起得晚了呀。老婆子你怎的也不晓得叫我起来!”
何曾氏一噎,白了他一眼道:“只准你起晚了,就不准我也起晚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何大栓轻轻一拉牛绳子,牵起牛就跨出门,丢下话道:“我懒得理你的那些歪道理。再不走,新鲜的嫩草就该被鱼篓子割完啦!”
清晨凉快,养有牛的人家都会一早去放牛,不止牛吃草,鱼啊、羊啊都喜爱吃嫩草。下西村专门养鱼的那户人家,村里人都叫他鱼篓子,鱼篓子最是勤快,每天摸黑就周山满地儿的割青草喂鱼。对于何大栓来讲,鱼篓子割完草,家里的牛儿可不就没得吃了?
前年从何元慧婆家买的那头牛,早已经长得威风鼎鼎、犁地时更是力大无穷,春耕秋收都帮了家里老大的忙。何大栓恨不得当孙子似的伺候着,牛的毛色是纯黑,他隔开几日还要给黑牛刷毛,刷得油光发亮呢。
真真切切的讲,这头黑牛是除了孙子榆哥外,何大栓第二个命根子咯。
清晨没瞧见儿子,何曾氏就问了张惜花一句,张惜花笑着告诉婆婆,家里盐巴、红糖皆快没有了,何生往镇上去买,顺道也给榆哥买点儿东西。
何曾氏就没再多问。
一直到了正午,还没瞧见丈夫的身影,张惜花就晓得何生不家来用饭,午饭时何大栓随口问了句,得知是去镇上有事,便没再继续过问。
张惜花忐忑间,直等到傍晚太阳落山,彩霞满天时,丈夫才步履匆匆地回到下西村。
张惜花接过何生手中的物什,掀起眼皮偷偷瞧了一下丈夫的神色,何生一直沉着脸,她也瞧不出来到底如何。
一整天没见着爹爹,榆哥挪着小胖腿要爹爹抱,何生张开手搂了儿子入怀。
榆哥一如愿窝在爹爹的脖子处,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何曾氏笑道:“你刚家来,抱他做什么?瞧你满头的大汗,还不赶紧去擦擦脸。”
说完,何曾氏就要接过孙子。
何生没有拒绝,把儿子让给了娘亲后,见媳妇已经打了凉水,他洗了脸,擦干净汗。
夫妻两个人随后到了房里面。
张惜花提着心,出声问道:“何郎,怎么样?有消息没?”
何生重重地点了头,他咬着腮帮子,使劲儿板着脸不让自己失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