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才十岁光景,周家广设粥蓬救济穷人。后来,苏家和邱家也跟了风,一时之间,竟成了比武一般。说是粥蓬,竟有酒有肉,十分奢侈。一些乞丐因为多年没有吃过那么些肉,竟有暴食后活活撑死的。周春晖见了,便一道令下去,收了所有食物碗具,将穷人一一打发了。这三家的比拼才就此打住。但民间却因此说她吝啬。想来也是因为再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结束这场因攀比心而起的纷争了,便只有她才能做的出来。也便只有她能背的起那样的黑锅。”嵬松说完,微笑摇头。
秦珂咋舌:“原是这样,难怪她一贯名声不好,百姓见了她便只是退避三舍,却不如苏三小姐那般,围拢了来瞧。”
“苏三小姐是朵牡丹花,若是运气够好,是可以母仪天下的人。”嵬松淡淡说道。
“运气?”秦珂撑着下巴。“命运不是老天安排好的嘛?”
嵬松摇头:“命由天造,福由己求。日行一善是可以改命的。”
秦珂瞪大双眼:“真的?”
嵬松用晶亮的眸子注视着秦珂,他修长骨节的手不着痕迹的握了拳,缓缓点头:“真的。”
秦珂觉得讨论佛法命运之类的话题,十分乏味,于是凑上去道:“我听说陛下要迁都,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嵬松此时却很严肃,眸子忽的一敛:“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珂撅起嘴巴:“你当和尚的自然是无所谓,可我这种茶的人可就不同了。若是天子来了,柳原的商业必然会突飞猛进,到时候,若是在郡里的主街道,搞一家茶叶铺子,岂不是很快哉。”
嵬松莫名其妙的望着秦珂,良久才缓缓道:“商贾自古被人轻贱,偏你这般洋洋自得,真是……”
秦珂嗔道:“能赚钱有什么好轻贱的!他日,说不定我还能请那皇帝哥哥来喝杯茶呢!”
嵬松愣了一愣:“你也想成为苏文康那样的皇商?”
秦珂撇撇嘴巴:“不知道,反正我必须自立,不能让他们踩死。”说着,她站起身来,踱到窗边,去看那覆盖着窗棂的皑皑白雪。“在这里时间久了,我……”秦珂感觉到从窗缝里钻进的寒意,遂绻了身子转过来,却对上了嵬松的脸。一股好闻的艾草味扑面而来。
“你很孤独。”嵬松沉声说道。
秦珂的心猛的一颤,她从未离他如此之近,只觉得晃了晃。幸而嵬松伸出手来扶住她。他垂眸注视着秦珂的脸颊,之后皱起眉头,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这么烫,定是昨日受了风寒自己又不知道?”说罢,他撩开秦珂两鬓的发丝,定定的又望了一回,这才转身去将钵里的姜汤水取出一些,拿到屋内的风炉上热了热。这才转身交给秦珂。
秦珂的眼圈忽然一热,抿着嘴道:“这是给你煮的,怎么都让不相干的人喝了。”
嵬松先是愣了一愣,随即轻声笑了,将碗端着挨了秦珂坐下。
“我听人说,风寒若是不及早治,也是会死人的。”说罢,他抿嘴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我们这里医术可不怎么发达。”
秦珂顿时一愣,对哦。自己身在异世,说起这里的医术,看看梨花就知道了。不行不行。于是仰头瞅着嵬松傻笑了一回,便夺过碗来一饮而尽。
嵬松默默的望着秦珂,还是小时样子,只是脸蛋越发清秀,眉宇间的灵气越发飞扬,那一举一动,仍旧是鲁莽放逸。痴三儿,一点都没有变。
“干嘛那么看我?”秦珂端了碗,傻愣愣的盯着嵬松。
嵬松连忙收了目光,垂头去看风炉里的火苗。
秦珂矮下身子,迎着他的脸,却见他面色如常,只是眼神有些闪烁。“你的眼神好熟悉!”
嵬松撇过头去:“我在看那炭火,别挡着我。”
秦珂却假装没听见,只管愣愣的盯着他看:“你害羞了?”
嵬松无可奈何,只能抬起头来,正色看着秦珂:“哪有跟和尚这样讲话的,你可真是……”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责备她,他舍不得,鼓励她,那怎么行?自己可是个和尚。地地道道的和尚。
秦珂觉得自己疯了,嵬松的脸那么丑,可他看在眼里的,却是个倜傥男儿。这怎么回事?而且,此时此刻,她的心噗通通的乱跳,简直要影响到她的呼吸了。她赶紧伸手按了按胸口:“不是你碰了人家的脸蛋和脑门儿吗?这会儿怎么又拒人千里了?”秦珂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比比划划的。
嵬松干咳了两声,一只手先在脑门上按了一会,又按在了下巴上,总之,他的这只手,如今是不知道该往哪搁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有,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珂顿时瞪起眼睛:“怎么那么健忘!”说着,凌空捞住他的手来,往自己脸上一帖:“刚刚就是这样。”
嵬松的心砰的一声炸开了,他踉跄了两下,恍然间想起当年在山泉口,秦珂用舌头去舔他的掌心。有一种力量在他身体里狠命一缩,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女孩子家的,怎能如此轻浮。”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却把秦珂惊道。
她张了张嘴:“什么?”
嵬松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于是垂头越过秦珂,胡乱从炭笼里面抓了些炭,洒在风炉里面。
“轻浮?你刚才说的是这个词吗?”秦珂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
嵬松不敢扭身看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