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手:“公西先生误会了,我与少鸠清清白白,并没什么啊!”
“是么?”公西吾沉吟了一下:“我见你们总是形影不离,还以为是一对,之前将你们押来齐国时也没注意,还将你们关在了一起,真是对不住。”
裴渊讪讪,他是儒家子弟,最重礼仪,不过少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朝夕相对了,倒也没那么多顾忌了。他想了一下,问道:“公西先生忽然问起这个,是因为我家主公?”
公西吾抿了抿唇:“嗯,她并不愿意嫁给我,其实是我强迫了她。”
裴渊不禁抓耳挠腮,真是要命,难得公西先生有求于他,他竟然给不出个好的建议来。不过想起先前见易姜的情形,他又释然了:“公西先生怕是想多了,我之前还听她说要与您一起好好生活,兴许没那么严重。”
公西吾一怔:“当真?”
裴渊连连点头。他觉得有必要为二位先生的未来幸福贡献些力量,便又靠近一些,将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理论知识告诉了他。比如要时刻关心对方啦,嘘寒问暖啦,要对待她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啦……
公西吾倒是把话全都听进了心里,但理智促使他一针见血地戳出了问题:“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何少鸠还没与你成一对?”
“……公西先生,我跟她真的没什么。”裴渊一本正经地强调。
晚上易姜是在房中用的饭,息嫦在旁伺候,时不时说个逗趣的段子逗她,但她都没怎么在意听,一边拿着勺子还一边看着一卷竹简。
息嫦叹息道:“主公这样可不行,您得好好吃饭。”
易姜搁下竹简,忽然问她:“你夫家如何了?”
息嫦闻言怔忪,摇了摇头。她是赵王宫里的宫女,原本出身不错,极有教养,所以为赵太后所喜,并由她做主嫁给了一个小侍卫,育有一子一女。目前他们都在邯郸城里,秦军尚且未退,真不知情形如何。
易姜宽慰她:“不用担心,我猜秦军就要退兵了。”
“真的?”息嫦刚刚问完,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她看了一眼便垂首退了出去。
公西吾坐到易姜对面,侍婢立即奉上另一份饭食。他看了看易姜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何觉得秦军就要退兵了?”
易姜慢慢啜下口汤:“范雎一直在给秦王吹耳旁风,料想白起很快就会被调回去了。”
公西吾点头:“听闻信陵君终于出兵援赵了,看来赵国终究还是起死回生了。”
易姜摇头:“元气大伤,起死回生也是风烛残年了。”
公西吾没再接话,成婚才第二天,同室用饭,说这些话题似乎不太应该。但难得她还肯理会他,有话说就不错了。
一时无话,房中便安静下来,他想了想,找了个话头:“明日我叫人在书房里布置一下,你以后闲来无事便去那里处理事务。”
易姜看了他一眼:“我一个内宅女子,有什么事务好处理的。”
“谁说你是内宅女子,我正准备请王上授你官爵,有的是你的用武之地。”
“……”易姜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公西吾是打算禁锢住她的,顶多是将她绑在身边做个智囊,没想到他竟然准备让她出仕。
公西吾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又补充了句:“以后你以易夫人身份处事,会更方便些,也少却许多麻烦。”
易姜默默用饭,心中慢慢理着头绪。
吃完饭公西吾就回书房去忙了,易姜为消食,在院中走了走,碰到聃亏,他笑眯眯地向她道了喜,还送了份贺礼。
贺礼是一柄青玉搔杖,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玉如意,看着有些年头了。她惊讶道:“你怎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聃亏道:“这不是我的,是智父留下来的,当初说好留给公子将来的夫人,可惜他走得早,我还以为这辈子送不出去了呢。”
“智父是谁?”
“是晋国智氏一族的后人。当初晋国被智、韩、赵、魏四大卿族霸权,智氏势力最大。后来赵韩魏三族在晋阳之战中合力打败智氏一族,三家分晋,智氏族人自此四处逃离,隐姓埋名。智氏对曾经分占王权导致晋国覆亡之事十分后悔,所以后人都尽力辅佐晋王室后代。公子是由智父一手带大的,因此称他为智父,我们也跟着这样叫。智父去世后,公子才入云梦山拜入鬼谷。”
易姜点了点头:“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聃亏讪笑:“以往姑娘没有和公子成一家人,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公子一个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以后就指望姑娘你多照应了。”
易姜随口敷衍了一句,拢了拢衣襟,转身回房。
公西吾又是忙到半夜才从书房回到房中,易姜已经熄灯就寝。
他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朝她那边靠了靠。易姜还没睡着,机警地绷紧了身子。他没再靠近,只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对男女之事所知不深,昨晚一定弄伤你了,对不住。”
“……”易姜绷着身子没有丝毫放松,过了许久没见他有其他动作,才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