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们……”
幽闭的空间内,被惊惧吓出的眼泪从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阿柳开始挣扎着,可是手脚都被锁链绑在床板,她根本无处腾挪。 站在床边的人冷冷的看着她,却无动于衷。伸手掰开她的嘴,刚劲的手指像是铁箍,强行将手中的药灌进去,咕嘟咕嘟,来不及吞咽的黑色药水顺着阿柳的嘴角滑落,浸湿了被面。
阿柳还在哭,泪水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脑海中的意识逐渐混沌起来,就像有一双大手,拼命的要把她拉去黑暗的深渊。
失去意识之前,她蓦地伸手抓紧了床沿,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梅、梅公子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关卿辞起初站在迷雾里,紧皱着眉,原地思忖了许久。直到他看着燕三白的背影消失在雾里,他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攥着的东西。
那是一截衣袖,关卿辞认得出来,阿柳的。衣袖上用血字写着:止步,否则她死。
衣袖是刚刚行走时,藏在雾中的过路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到他手里的,无论燕三白还是李晏都没有发现。
所以,对方的意图很简单——他必须跟前面的人分开。
燕三白身边有李晏,关卿辞想了想,就算少了自己也无不可。
等他们走远了些,关卿辞转身走入另一条路,没走几步,就有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关大人,请跟我来。”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去小梅园的路看似只有一条,可每个人去的方式都不一样。
关卿辞走的最为平坦,走到渡口,又坐了船,只是到了目的地,他问对方这是哪里时,对方却回答说:“这里不是小梅园,是梅公子的别院。”
见他皱眉,对方又解释道:“大人不必介怀,领大人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接一个人,随后自会将你们一起送至小梅园。”
“接一个人?谁?”
“大人见到就知道了。”
其实关卿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当他看到人时,还是怔愣了一下。眼前的人,双目还是那样空洞无神,可是原本生动羞赧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苏姑娘?”关卿辞试着叫了一声。
阿柳听见声儿,莫名的抖了一下,迟钝的反应了许久,才道:”是关大哥?”
”是我。”关卿辞走过去,离得近了,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我……”阿柳说不出话来。
关卿辞又问:”你那时为何要跑?”
阿柳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发白,她转身似乎想逃,关卿辞却快她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逃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阿柳。”
”不……”阿柳瘫坐在地上,伸手捂着愈发疼痛的头,”我不想记起来,我不想!”
关卿辞看着她,沉默无语。
阿柳喃喃自语着,那张清丽的面庞显得苍白而憔悴。忽的,她抓住关卿辞的手腕,”关大哥,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回忆在翻涌,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终究都要回来找她了。
快来不及了。
等她全部想起来,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虽眼盲,但心不盲。
梅公子要她叫苏梅这个名字,肯定有他的理由,这或许,就跟她遗忘掉的那些记忆有关。如果全部都记起来,她还能毫无芥蒂的去见梅公子吗?
梅公子……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一点温暖啊。
”关大哥,求求你……”阿柳仓惶而无助的请求着。
关卿辞眼中有波澜,但并不心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他还记得,初见时的阿柳,是个如姑苏云水般,多么美好的姑娘。
这时,前方走来一人,约莫四十许,彬彬有礼,”关大人,既然阿柳姑娘如此恳求,那便,请吧。”
关卿辞听燕三白提过,这大概就是梅公子身边的无名了。
这厢要再度启程,那厢,等待着李晏的小梅园之路却充满恶战,若论运气,他一定是这几个人中最差的。
但实则不然。
李晏提着剑前行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收到请柬的。当然,零丁除外,他就是个跟班。
想要去小梅园,那就相当于闯宫。
但那又如何呢?想去便去又有何难,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所以提剑,所以前行,什么梅公子李公子,洛阳王只有一个字——干!
循着灯笼上的路,杀出一条血路来。
李晏甩了甩剑上的血,”零丁,去召集人马来。”
零丁愣了愣,就听李晏又道:”我们换一种玩法,他不好客,那我只好踏平他的大门。”
零丁一个激灵,连忙回答:”是!”
早说嘛!干嘛要单打独斗呢!身为一个合格的二世祖,就应该大手一挥,全部给我上!至于燕大侠,抢也要抢回来!
李晏抬头看了看天,大雾散去之后,晴光大好。
你一定要等我,他如是想。
黎王死的那天晚上,在下大雨,所以从此以后,李晏都很讨厌下雨天。
他不想从今以后,看见艳阳天都觉得无趣。
身居两端,心系一方。
行于水上的燕三白也正想着李清河,他想,如果被迫分别,途中无法相遇,那么,他便去终点等他。
他的李清河一向很聪明,也很执拗,燕三白知道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