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这文章,七窍就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本王说他字丑简直是抬举他了。”
零丁也是对王爷深表同情,每天看这么多奏折,真是一大折磨。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武将们为了表示对摄政王的推崇和支持,大字不识几个的也开始建言献策,文官们怀疑摄政王的治世之能,总爱上折子指手画脚,忠言逆耳,李晏一边要表示感谢吧,恩威要并施,可实际上恨不得糊他们一脸。
所以,他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不是没理由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及至傍晚,李晏终于粗粗把折子都看了一遍,把重点跟进的折子拿出来放到一边,他站起来揉了揉肩,看了眼天色,道:“零丁,准备出宫。”
“王爷,去大理寺找关大人么?”零丁一边帮李晏系上披风,一边问。
李晏勾起嘴角,道:“你以为他真撇下我去找关卿辞了?”
说是这么说,李晏从玄武殿的捷径出宫,去的还是大理寺。
拐过街角,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大理寺门前的台阶上,李晏不由加快了脚步,那人听见脚步声,也抬起头来,目光在半空相接,相视一笑。
李晏脱下披风把他裹好,牵着他的手拉他起来,“怎么坐在地上,那么凉。”
“也不过才一会儿。”阿白说着,指了指门里,“你师父和释无心前辈都在里面喝酒呢,栖微道长也来了,关兄作陪,你要不进去喝两杯?”
“不进了,进去了也是给那三个倒酒,这美差就留给关大人好了。”李晏说着,牵着阿白沿街慢慢的走,“难得出来一次,陪我走走罢。”
燕三白问他:“饿了吗?蔡大叔的馄饨铺子应该还没有收摊,过去吃一点?”
“你吃了吗?”
“没有。”
李晏笑了,“那快走罢,蔡大叔知道我们这么晚还没吃上东西,又该说了。”
馄饨铺子是查归鹤派那件案子时,李晏带他去过的,铺子的主人依旧是那个忠厚老实的蔡大叔。朝堂上被骂惯了的文武百官们大概不会知道摄政王还有这么亲民的一面,也不会想到一个卖馄饨的糟老头子,还能对他说道。
“王爷啊,哎哟你们怎么这么晚啊,再晚一步老头子我可就要收摊啦,来来来,快来,这么晚还没吃饭真是造孽哦。”
香喷喷的馄饨新鲜出炉,李晏照旧先拿过阿白的那一碗,帮他吹凉,再端到他面前,嘱咐他小心烫。
蔡大叔这大半年来见得多了,就把李晏那碗晚一些盛起来,李晏喜欢吃烫的,温了就不好吃了。
这看得久了吧,很多事情都落在眼里,响起坊间那些关于摄政王和白先生的流言蜚语,蔡大叔就直摇头。
看那么清干什么呢,做人嘛,就是要难得糊涂。
更何况,这不看着挺好的嘛。蔡大叔又看了两人几眼,愈发觉得有些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填饱了肚子,两人又沿着长街慢慢的走。
小粽子刚登基那会儿,长安城里下了宵禁,如今又解了开来,每天晚上都很热闹。前几日北街那儿还办了一场庙会,李晏原本打算带阿白过来看,可惜南边发了大水,急报传回来,李晏就只好作罢。
今天晚上,算是补偿了。
往人多的地方去,河边有人在放花灯。李晏顺手在路边买了两个面具,他们一人一个,披风上还有兜帽,足以遮住阿白那过于显眼的发色。
两人慢悠悠的走,混在人群里,说着家长里短。如今阿白身体好了许多,在宫中无事,便做了小粽子的夫子,原来的太子太傅起初还不放心,大抵不过是因为坊间关于摄政王和白先生的有些传言并不好听,曾经讨喜的侠探不见了,如今换成一个满头白发却依旧好看的白先生深居宫中,对于那深宫内院里的事,百姓们的想象力总是特别丰富。
但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
老夫子觉得白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从一个人的诗文里能读到他的风骨,而他上课的时候,小太子确实听得比以往都要认真,下课了也总爱黏着他,两个人相处起来,比一般的师生要濡慕得多。
他也时常目睹下了朝,被气得沉着脸的摄政王跑过来,不消一会儿表情就柔和下来,嘴角也有了笑意,那模样,难怪摄政王一发怒,百官们就想着白先生救命。
于是老夫子心安理得的过起了悠闲的日子,把教导皇帝的重任交到了白先生手里。摄政王也表示很满意,这样至少不会让他觉得太无聊。
此时一路走着,阿白心里对小粽子也多有挂念,忍不住念叨道:“小粽子最近的功课做的很好,你上次答应他要带他出来玩儿,什么时候得兑现了,免得说你骗他。”
“好,都听你的。只是你不要再答应他晚上一起睡了,别把他给惯坏了。”
“他还小。”阿白无奈。
“小什么,再过几年就可以娶媳妇儿了。”
李晏说得理直气壮,无非是觉得晚上的小粽子太碍事,这小家伙碍事也就罢了,睡觉的时候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你,还非要睡中间。
可气。
阿白摇摇头,笑得无奈又宠溺,看见前面有个卖风筝的,便停下来蹲在摊前挑了一个,“你说是小燕子好还是老鹰好?”
李晏挑眉,赌气,“你要买给小粽子,就该买个女鬼。”
阿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