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行的端,坐的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是天为被地为庐,也可闯出一番天地来,有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竟然怀疑我去做那等偷鸡摸狗之事,爷爷我呸!”
年轻的书生站在书堂外,嬉笑怒骂英姿勃发。斑驳的树影洒在他的周身,风吹啊吹,像是在给他捧场。
“好,说得好。”背后传来苍老却遒劲的叫好声,国子监最刻板严谨的言夫子走过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志气。不过扶笙啊,身为儒家弟子,总是‘爷爷我’‘爷爷我’的,成何体统,你继续罚站吧。”
扶笙立马蔫了,“是,夫子……”
不过言夫子虽然严谨刻板,总爱抓扶笙的毛病,但他还有一点很让扶笙刮目相看,那就是——护短。
一向把‘礼数’挂在嘴边的夫子,昨天为了扶笙的事情跟人吹胡子瞪眼的,就差没拍桌子了,惊掉了一大片人的下巴。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
昨天有个学生丢了一个钱袋,说是落在了校舍里,可回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不差这些钱,但挺生气的,这件事发生在国子监的校舍里,偷钱的十有八·九就是同窗,于是这事儿就闹开了。
大家你跟我说,我跟你说,个个都似乎明察秋毫,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扶笙恰好去过那个校舍。国子监的校舍分西舍和南舍,两边相距很近,但扶笙是南舍的,丢钱的是在西舍,他到那边去干什么呢?
扶笙说自己有事,去找南舍的同乡,结果他不在,所以他就回去了。可有人不信呐,扶笙是新来的,在国子监里要好的人没几个,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所以也没几个人能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而且,他前天下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看见他的人影,很值得怀疑。他是个乡下来的穷学生,也有作案动机。
有个跟扶笙不对付的,肚子里装着坏水,趁扶笙不在,就带人去搜他屋子,结果还真被他搜出一个钱袋里。钱袋当然不是丢的那个,但里面的钱保不准就是啊!扶笙穿得那么穷酸,前些日子还有人看见他钱袋里空空的,怎么忽然那么多钱?
他们去找扶笙证实,扶笙却只说那钱是自己的,至于解释?凭什么要他解释?钱又不是他偷的!
于是乎,冲突就产生了。
论打架,对方怎么可能是扶笙的对手,不过扶笙还是留了一手的,没有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对方虽然看起来鼻青脸肿像猪头,但其实身上根本没什么伤,还国子监一霸呢,扶笙落的就是他的面子。
但扶笙的结果也不太美妙,这罚站罚了半天,不知道被多少人参观过。
活动活动手脚,扶笙越站越不安生,左瞧瞧右瞧瞧夫子没在,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罚站?才不管他呢,爷爷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扶笙,扶笙!”背后有人小声叫他,扶笙回头,就见西舍的那个同乡陶锐,就是被他拉出来敷衍别人的那个,从拐角处探出头来。
扶笙过去,两人接上头,“咋了?”
“你要小心啊,这两天先别到处乱跑了,董狗熊刚刚扬言要找你麻烦呢。”
董狗熊就是被扶笙揍的那个,原名董子玉,因为长得人高马大,所以人送爱称董狗熊。其实陶锐到现在还想不通,董狗熊再怎么不济,也比国子监绝大部分的学子强多了,人家父亲可是当朝大将,虎父无犬子啊,可以扶笙的小身板,“你到底是怎么把他打成那样的?”
“打架是要用脑子的。”扶笙撇撇嘴,“他以为从他爹那里学了几招就能镇得住我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了吗?”
“反正你当心点儿,人家有权有势,我们犯不着跟他们怄气,多不值当,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董狗熊虽然蛮横,但现在是摄政王治下,他不敢乱来,不然他爹打断他的腿,你服一服软,保管他三天就把你忘了。”陶锐是真心为扶笙好,他们那个县,整个国子监就他和扶笙两个人。
想当初他来长安念书的时候,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都敲锣打鼓的,多自豪啊。来了长安才知道大周原来真的很大,自己就像一粒小石子儿,太不起眼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同乡,怎么说也得关照关照。
扶笙点点头,心领了。他总不能说我还认识当今摄政王呢,我就是靠他走后门进的国子监,万一吓着人就不好了。
而且扶笙也不愿意出了一点小事就去找他们帮忙,那也忒没面子了。反正他没偷没抢,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陶锐看看周围好像有人来了,便拍拍扶笙的肩,先撤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担心的,扶笙的性格太倔,年轻有抱负,刚来长安,有股子谁都不能让他认输的劲儿,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啊。
而与此同时,汪敏刚领了阿白的嘱托,从宫里出来。
扶笙的事情,无论是李晏还是阿白都不好在这时候出面。一是要顾及扶笙的想法,他既然有骨气,不想过多借助别人,这是好事,人在逆境中反而能成长得更快,吃点苦也没什么。二是他们随便哪个人出头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汪敏恰好是言夫子的学生,去国子监拜访恩师,倒也合情合理。
国子监曾经的学生到访,于国子监当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当这个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摄政王和白先生跟前的红人时,就不一样了。汪敏虽然走得低调,但不乏有人认出了他,并且把这消息给传了开来。
其实学子们最关心的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