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年的事情原本我是提都不想再提了,但如今这状况,也由不得我了。也罢,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便说与你们听。
当年……我才十二岁,很多事情其实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那一天跟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大师兄和师父的关系因为志向不同而变得很紧张,师兄开始召集门下弟子随他一起去追随如今的陛下,而师父则里,只有二师兄陆双行能进去见到他。
我记得应该是快晚间的时候,我去给师父送饭,恰好看到里出来,他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径自回房了。然后我去敲门,师父迟迟没应,那段时间师父的脾气变得很暴躁,我不敢进去打扰,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有血里飘出来,同门冲进一看,才发现师父昨晚便死了在阁内。我们连忙去找两位师兄,当时大师兄还在睡,而二师兄……”
说到这里,陆苓歌也忍不住唏嘘,“我们再也没有一个人找到过他。”
“你们当时怀疑他了吗?”燕三白问。
陆苓歌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二师兄最可疑。凶手用的是本门剑法,而从阁内的情况来看,师父根本没有反抗就被杀死了,可见师父对凶手根本毫无防备。可是师父被连刺数剑,整个胸膛都已经血肉模糊,我们谁都不愿意相信,二师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难怪,燕三白暗忖,陆苓歌看到神色有异的汪出来,之后就发现贺青松死在了里面,这样看来汪静川确实有嫌疑。汪敏大约也想到了这点,紧握着手,脸色不太好看。
燕三白道:“看来,此事也只有找到陆双行才能查明了。”
迟疑了一下,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其实大约半个多月前,我见到二师兄了。”
“什么?!”汪敏猛的抬头,“师叔你说的是真的?”
“不错,二师兄是来山门中找的我,门内弟子大多已不认识他了,但那张脸,我又怎能忘记。”
燕三白仔细一想,顿时相通了,“他是来找你问当年的事情?”
陆苓歌点点头,而后转头歉疚的看着汪敏,“谨之,是师叔的错,我不该把当年的事情如实相告。若没有我的证言,说不定他就不会认定大师兄才是凶手,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都怪我,当时我应当第一时间把消息通知给大师兄,只是江州那边突然出了点急事,我连夜赶过去,回来时……却已晚了。”
汪敏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却哽在喉咙里,嗓子眼很干涩,刚刚哭过的眼睛也涩涩的。他能怪谁吗?无论怪谁,他父亲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他只有紧紧的攥着手,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一抹白色笼罩了他的视线,抬头,就见燕三白温和的看着他。
“事不宜迟,我要去外面寻找真正的案发地点,一起去?”
燕三白的话对汪敏来说无疑是救赎,他几乎是忙不迭的点头,跟着他就走了。
陆苓歌在后面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到了门口,两人却看见李晏带着个青衣随从站在大门正当中,跟那只黑猫一起,两人又眼对眼的杠上了。
黑猫弓着身子喵呜的炸毛,李晏拿着折扇背在身后,居高临下。
“王爷?”燕三白叫他。
“啊,你出来啦。”李晏转头,“这是要去哪儿吗?”
燕三白把刚刚发生的事粗略跟他讲了讲,李晏便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汪敏,折扇一拍手掌,“先去吃碗馄饨吧,大早上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燕三白不可置否,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的俸禄还没有领到,如今囊中羞涩,恐怕一碗馄饨也是吃不起了。
燕三白不禁摸摸鼻子,有些微窘。事实上他从昨天早上吃了李晏一个烤红薯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这是他的坏毛病,早年食不果腹的时候便刻意忘记进餐的时间,是以如今留下了些许后遗症,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自个儿还没啥感觉。
让大街上多具死尸,也就是一须臾的时间。
李晏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却不知他刚刚突然严肃下来是在想什么。
有洛阳王在,自然是不需要自己掏腰包的,于是燕三白决定腆着脸去蹭一顿吃的,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等领到了俸禄,一定会还的。
李晏带他们去的是一处路边摊,地处偏僻,不易找。
偏生李晏对这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弄都了如指掌,比在皇宫后花园里还要熟,跟摊主也是老相识了,对方一瞧见李晏就喜上眉梢。
“哎呀,王爷啊,你可回来了!”
“蔡大叔早啊!”李晏笑着招呼,“给我来四碗馄饨,许久没尝你的手艺,害的我在洛阳都睡不好觉了。”
蔡大叔被哄的合不拢嘴,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燕三白一路新奇的看着,都说洛阳王此人行事不拘一格,今日一见才发觉果真如此。不光跟个馄饨摊摊主这么熟,连随从零丁都可以大喇喇的坐他对面,全然没有尊卑之分,倒也是头一遭见。
不一会儿,馄饨上来了,各个圆润饱满,色泽莹润,看得人食指大动。
燕三白此刻才觉饿极,舀起一个馄饨就往嘴里送,却不料馄饨太烫了,自己这猫舌头又太不中用,一下子给烫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忙用手扇风。
李晏笑得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