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李晏道:“那我们明日一道去坐船,下江南。”
等等。
“我要去西域。”燕三白重申。
李晏挑了眉,“我前几天刚被那你小叔刺杀,如今执掌陈家之事,更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杀我,此去江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当真舍得让我独去?”
燕三白:“我……”
李晏:“那日你说不会弃本王而去,怎的今日就不守信用了?”
燕三白:“…………”
这一刻,才高八斗的状元郎竟无言以对。
因为李晏说的话总是叫人觉得很对。
仔细想想,燕三白也确实不大放心让李晏独自去江南,若再出现燕歌行那样的高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如此想着,燕三白便也只好妥协了,“好吧,我便随你下江南。等日后送你回了长安,我再去西域。”
其实去西域也只是个幌子,燕三白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独自调查秋蝉那波人以及燕歌行的事。
至于李晏,也浑然没把燕三白的西域宣言放在心上,反正到了下次,总还会有其他的理由将燕三白留下,人见人爱的洛阳王可不担心。
一行人很快出了村子,过了那座新修好的木桥,来到了稍宽阔些的官道上。
大家对李晏和燕三白总是凑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而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喊声,大家回头,就见扶笙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那座木桥上,正大力的朝他们挥手。
与君一诺,为君送别。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眼神坚定而明亮,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燕三白停下来,像个文士一般垂首致礼,他知道少年也想考个状元。
零丁把手遮在额头上远眺,看着奋力挥手的少年,心有感触的感慨了一句,“莫欺少年穷啊,现在的少年怎么都那么厉害?”
李晏也似勾起了什么回忆,嘴角勾起,鬓边的几缕头发随着微风摇曳着。
“老当益壮壮嘛。”他说。
一旁的燕三白转过头,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也慢慢的渗出了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群山环绕中,四季如春的药王谷又迎来了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包子脸的小徒弟仰着头问师父,“师父,这里就是药王谷吗?没有药味呢。”
师父看着蠢蠢的小徒弟,说:“你师兄总是穿的像个大红樱桃,你在他身上闻到樱桃的味道了吗?”
“没有欸。”小徒弟摇摇头,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好像懂了,师父。”
师父摸摸他的头,以示欣慰。
这一对师徒自然就是来自春亭观的秋戌子和楠竹,两人离开颍川之后便一路向南,最终抵达了这里。面对地位超然,受世人尊敬的药王谷,秋戌子却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也不递拜帖,径自带着小徒弟进去了。
药王谷里很安静,一路行来花木茂盛,就是没看到什么人。楠竹好奇的四下张望着,看到有什么奇异的植株便睁大了眼,扯扯师父的衣袖问他这是什么。
秋戌子总是像个世外高人一般指点他,没办法,徒弟已经如此之蠢,做师父的总不能再放弃他。
两人一个问一个讲,授业大事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却忽的响起,“秋戌子你个臭老道你怎么又来了!死秃驴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你们是不是说好了过来坑我的百花酿的?!”
“咦?”秋戌子抬眼看去,就见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老头哼哧哼哧跑了过来,眼睛一亮,“今年的百花酿已经酿好了吗?”
老头一个急停,聚光的小眼睛狐疑的打量着秋戌子,“你个臭老道,难道不是为了我的酒来的吗?”
“呵呵。”秋戌子白发飘飘,道一声轻笑,端的是丰神俊朗。
老头几近晕厥,暗骂自己嘴怎么那么贱,不搞清楚就往外说,这下可惨了,新开的那几坛酒又保不住了。
“师父师父,他是谁啊?”楠竹拉拉秋戌子的衣服,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问。
“这位便是药王谷的主人,药王殷仲,楠竹,你喊他殷伯伯就可以了。”
楠竹眨眨眼,立刻很乖的叫了一声,“殷伯伯好~”
殷仲对这个很是受用,瞪了秋戌子一眼,总算把人给请了进去。反正不请的话,人也赶不走。
殷仲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种满竹子的小院,很快,药王谷的弟子们便端来了新启开的百花酿,一时间酒香肆意,连楠竹这个完全不会喝酒的都直勾勾的盯着酒坛子。
但殷仲却一只胖手盖在了酒坛上,道:“臭老道,想喝我的酒,你得先说说这次来干嘛吧,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秋戌子就等他这句话,“我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燕三白。”
“燕三白?”殷仲挑眉,“你打听他做什么?”
“事关我徒弟,天机不可泄露。”秋戌子说的高深莫测,“我听闻,燕家的后人失踪了十年之久,再出现时便是在这药王谷,关于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吧?”
“你都天机不可泄露了,我干嘛要告诉你。”殷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臭老道,燕三白是从我药王谷走出去的人,我看中的准女婿,你要是对他做什么,我殷仲可不答应。”
秋戌子摊手,“你何时见我害过人了,那孩子如今与我徒弟在一道儿,我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