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云破空,拨开朦胧的氤氲,刺向苍翠挺秀的灵修峰。
“老鬼!老鬼!快给我起来!”
杜若的长剑把铁笼敲得哐当作响,老鬼翻开眼皮,伸伸懒腰,那副老骨头在舒展的过程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似蜷缩了七八个时辰,全身筋脉骨架都错位了一样。
“哎呦,急什么呀真是……”,老鬼悻悻地刮了她一眼,挠挠贴在铁栅上凉的一夜的背脊,埋怨道:“这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一会儿……”,说罢,那眼皮又渐渐拉耸下去。
老鬼还有个坏毛病——嗜睡。
找块干爽的地儿,这眼皮子一旦合上,那双脚就像被钉子钉死在那儿似的,几十头牛拉不动,雷打不醒。不过,杜若早就想好法子治治这毛病。
只见她不急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支小瓶子,粉唇微翘,把瓶中的药粉轻轻朝残面老鬼撒去。
“啊秋!”
老鬼正当要踏入梦境,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孔里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挠得又疼又痒。
他狡黠地撕开一点眼缝,只见头顶上阵阵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朝他洒来,悠悠扬扬。【800】出奇的是,粉末一旦落在皮肉上,就好像长脚了似的,瞬间就钻进皮肤纹理中,不见踪影。
然后,全身就像被无数只小触角挠痒痒一般,奇痒无比。
“你干嘛!你,你住手!”
老鬼蹦一下弹起来,怒目圆瞪,嗷嗷大叫:“你!你居然刚先我洒痒痒粉!”
这痒痒粉可是老鬼多年前的得意之作,人要是一不小心沾上了,那必定痒上两三个时辰,药石无医,而且越抓越痒。杜若昨夜就瞄见这东西显眼地被摆在老鬼的药柜子里了。
“哼!”杜若晃了晃药瓶,冷笑道:“老鬼,怎么样,现在不想睡了吧?”
“你!你!”老鬼龇牙咧嘴,好似要一口把这水嫩的娃子吞掉。
不过,杜若却比他更狠。
只见那把寒光乍现的长剑插入栅栏之间,啪一声又架在老鬼脖子上了。
这一夜,对于杜若来说,如同忍过了一季严寒。玄辰危在旦夕,夜深人静之际,每每吸入一口寂夜的气息,她似乎替他分担到那一丝生不如死的蚀心之痛。
杜若就这样呆望月色,一夜未眠。
“老鬼,告诉你,现在我没心情跟你玩。要是今天你不带我去找到那位药师,那我绝对二话不说直接结束了你……”说着,杜若眸中划过一道狠辣,剔透的下巴尖微微抬起,直刺老鬼奇丑无比的残面,冷言道:“老鬼,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既说的出,就必然做得到!”
老鬼咕咚一声猛咽一口唾沫,方才的狰狞面目立即僵冷下来。
他一边挠着身体,一边咕哝道:“好嘛好嘛,去就去……老是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老鬼不被剑刺死也被你吓死了……”
为了防止这只鬼逃跑,杜若还用麻绳把老鬼捆得死死的,由头缠到脚,再打横往马背上一扔。马儿蹬了蹬腿,嘶鸣几声,好似背上多了一捆又硬又沉的异物,就开始耍脾气来了。
“好了,追风乖!别闹了啊!”
杜若摸摸马头,柔声安抚几番后,才一同跨上马背,紧拽缰绳往另一座奇峰奔去。
照老鬼所言,那位药师就隐居在十里之外的破天崖。
细数中原的名川大山,这灵修峰拔起而起,白练腾空,高耸入云,如同一位隐世高人矗立云雾中鸟瞰世间百态;而破天崖山势绵延,剑锋千仞,钟灵毓秀,恰似一袭绿衣的女子静卧与潺潺流水间,山色妖娆。
只不过这两座都是奇山,若非长年隐居其中,恐怕外人偷摸进去溜达几圈,转眼间便找不着出路了。
在灵修峰,全靠追风那狗鼻子一样灵的嗅觉,一路上嗅着老鬼留下淡淡的药材味儿杜若才能找到树屋,可到了破天崖,没有嗅觉目标,要是老鬼一旦耍找到机会开溜,那她恐怕要在树立里绕上大半天才能出来了。
“哎呦喂,若儿,你快放我下来吧!老头子我再这样颠法,骨头都要散了……”
老鬼在背后叽叽歪歪了一路,杜若没有搭理他,反而让追风撒开腿地跑。追风一路高声嘶鸣,白鬃飞舞,双目顿时渲上一种鹰眼的锐利,好似恨不得化作一道闪电,嗖一下在密林间飞梭。
马蹄哒哒哒的,欢快又强劲,弹起的泥土和砂砾溅了老鬼满脸都是。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差不多两百多岁的老头子?”
老鬼冲着地面唾沫横飞,同时也颠得头昏眼花。可就在这时,杜若突然间拉紧缰绳,只见追风急煞脚步,扬起前腿站立起来,吁吁长嘶几声,英姿飒爽,不过就是把老鬼甩下了马背。
眼前,就是破天崖。
“老鬼,破天崖到了,快把那位毒师引出来!”
杜若纤腿一扬,翩跹落地。不过此时老鬼还在地上疼得打滚,嗷嗷低吟,残脸竟然扭曲成被踹了一脚的歪瓜似的,敢情是方才摔下马的时候脑袋先落地了。
“哼!”老鬼瞪了一眼,瞅着杜若也没有走过来扶他的意思,便自个儿蹭蹭腿蹦了起来。
“你都把我捆成干柴一样,叫老头子我怎样找人?”老鬼把嘴皮撅得高高的,腰板一挺,嚣张地昂头仰望陡峭绵延的破天崖,道:“快来给我松绑,不然老头子我就不把人找出来!”
哟,这一到破天崖,就搞不清楚情况了是吧?
杜若一声不吭,扬起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