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二十年,内政慌乱,权臣专权,而宸帝荒于朝政,沉湎玩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边境匈奴族来犯,烧杀掠夺,国内流寇成灾,作奸犯科,扰得民不聊生;而苛政严税,贪官污吏,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更是闹得民怨沸腾。
短短几年,在内忧外患之下,金元王朝已经出现逐渐走向衰亡之兆。
可偌大的京城,依旧繁华。护城河外一簇簇云彩般的红梅,如同祥云汇聚,与青瓦红砖的皇城相互辉映,相得益彰,在寒冷的冬季,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反而把这个冰雪琉璃世界装点得异常光鲜喜庆。
戌时,天香阁。
空明的苍穹之上,圆月皎洁,上百台奢华的轿辇就像是事先约好似的,浩浩荡荡,纷至沓来,都阻塞在天香阁红漆梨花木的楼门前。一时间,路口行人摩肩接踵,水泄不通,而车填马隘,前扑后继,挤得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小鹤子,这要挤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
一个身穿黄色锦缎的公子哥“啪”一声,猛然晃开一把檀香木折扇,焦躁地摇来阵阵凉风,细柔的长发飘飘然,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儒雅贵气。
蓝呢暖轿夹在人流中,一点儿也不起眼,可前后四个黑衣轿夫那高大威猛的个头,严肃谨慎的表情,让人一瞅便觉得这轿子的主人必定不是寻常的富家公子。
“王公子!王公子别急!”楚明鹤这趟就像捎上一对顺风耳一般,这悻悻的抱怨刚落音,他就啪嗒啪嗒地踩着毡靴贴过去,点头哈腰地说道:“今日是元宵节,这路况是拥挤了点,不过,应该,应该快到了吧……”
楚明鹤提起袖子抹抹额间的汗水,这一路上他也不好受,不仅要徒步夹在闹哄哄的人流中,乱七八糟的呼喊声就快把耳膜子给戳破了,还要时不时费尽口舌,笑意盈盈地来安慰这位王公子。这走得不累,他笑得脸也僵啊。
“到了到了……”,说着,这位王公子把折扇摇得更加奋力,“半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告诉你,你快点给我想办法,要是待会儿这轿子还走不了,本公子就打道回府!”
“是是是!”
楚明鹤作揖一连鞠了几次躬,待王公子满脸戾气,愤然把轿帘一拉后,他才敢皱着鼻子,忿忿地跺跺脚。你说自己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挑了个这样的节日把王公子带出宫里来?以前他楚明鹤一向心高气傲,在京城内可谓覆手翻云,只有旁人求他,拿有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抚慰别人,遭这罪的。这都要怨自己那在朝为相的父亲楚敬天,开始口口声声说什么近水楼台,可后来才发现,这情况用伴君如伴虎更为贴切,活生生把自个儿子推入火坑。
这王公子喜怒无常,一个七尺男儿整日装孙子似的,细声细语,鞍前马后地伺候奉承着就算了,可这王公子又是那种放荡不羁,寻求新鲜事物的人。楚明鹤平日里虽擅长玩乐,可在他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这不,为了讨好王公子,楚明鹤竟然不得已听从下人的拙计,听说京城天香阁近日来了天仙尤物,可就是被老板娘藏在阁中,人还没见着,这噱头就已经铺天盖地,弄得全京城男人心里都瘙痒难耐的。而今日恰逢元宵,据说今晚能莅临天香阁的客人终于有机会一睹美人芳姿。
作为一个妻妾成群的富家公子,楚明鹤深谙男人心里那点偷香窃玉的,金屋藏娇的小毛病。开始楚明鹤一提起那天香阁,王公子是死活也不肯答应,毕竟是宫里的人,流连于那等烟花之地,确实有失掩面,诋毁身份。可要知道,天香阁除了女人,那吃的喝的,唱的舞的,有哪一样不是天下一绝,楚明鹤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酌枋龀扇思湎删骋谎,这说着说着,王公子就耐不住诱惑,心一横,就偷偷溜出来了。
“公子!公子!”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方才一头扎进前面人堆里,挤了个昏天暗地,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挤回来向楚明鹤复命。
“怎么样……”
楚明鹤把小厮扯到一边去,生怕这小子的冒失惊扰了王公子,心急如焚地问道:“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平时过节也不见堵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英明!”小厮先奉承一句,可神色却有些古怪,“公子,是这样的……”,小厮凑到楚明鹤耳边,神神秘秘地耳语一番。
原来,今晚本来就是元宵佳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百姓们出来游赏玩乐,京城大道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挤得磕头碰脸了。可偏偏就在最前方最拥堵的路口,那礼部侍郎公子的轿辇分风风火火的,走得太急把人的腿都撞折了,原也不算什么大事,可那礼部侍郎公子平时就不可一世,蛮横霸道,这下连轿子也懒得下,直接扔了一袋银子出来,还恶言相向,朝着别人狠啐一口,直呼晦气。那伤者的家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呼了些人来,抄着棍棒家伙什么就把轿子堵在路口前了,眼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少百姓堵在那里看热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散的了。
”呸!这个二愣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坏我好事……“,楚明鹤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句,平时那个礼部侍郎家里的饭桶就喜欢在同僚面前耍威风,趾高气扬的,可楚明鹤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不过是一小小礼部,用不找为这种小角色费心思。可这一下,楚明鹤暗暗下决心日后定要找机会整治整治他,不然某些饭桶草包还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