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欠你一个人情。”曲。“当然,最主要的是,你作为助手跟他合作过两例,而且都成功了。”
“可后来的一例失败了。”
“这我知道,是因为严重的并发症。不能怪你。”曲兰这时抬起头,看着肖程说。“安德森经常在我面前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
“胎龄合适吗?”肖程躲开曲兰的目光,看着茶几问。
“今天是28周加5。最佳手术时间就剩下最后一周了。”曲兰这时站了起来。“如果你答应,明天就开手术预备会。”
曲兰走后,肖程异常兴奋。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能展开一例宫内介入手术,而且由国际知名的宫内治疗专家安德森来当助手,这是此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啊!
hlhs即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一直被看作是最严重的先天性心血管畸形,而且排在头位。在传统治疗观念中,只能等出生后做心脏移植,或干脆中止妊娠。近些年来,有人尝试切开孕妇子宫进行开放性外科治疗,但因为必须在体外循环条件下进行,极易导致胎盘功能不良、胎儿发育迟滞,以及早产和死胎。(的实验小组却成功地借助胎儿超声心动图技术,用介入治疗手段对宫内发育中的胎儿给予干预措施,促进发育不良的心室重新发育,明显改善畸形的预后。目前国内还没有这种手术的成功报道,所以这次手术如果成功,肖程不仅成为国内母胎医学界的权威,还将成为国际名医。
想到这些,其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这天晚上,肖程做了个梦,在做子宫内的介入治疗。开始进行得很顺利,但突然发现胎儿左心室不靠前,在子宫壁与左心室之间还有胎儿的肢体。他想通过改变胎儿位置的办法把肢体挪开,可就是不见效。后来急了,就把子宫切开,把手伸了进去。这时,有人报告产妇的血压下降,而且无法再回升上去……
他从恶梦中醒来,发现全身都在出汗。“嗯,都说梦是反的,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去冲了个澡,等他再躺回床上时,天已经亮了。
寻找合适的病例,是走向成功的先决条件。在发达国家,母胎医学已经有近四十年的历史,产前排畸技术很成熟,宫内矫正的病例相对较少。可国内却相反,新出生人口缺陷发生率高达5,每年在100万例以上。这也是肖程为什么想回国的重要原因。但他犯了个致命性的错误,就是没有考虑到国内综合医疗水平和病人对费用的承受能力,这也是国内宫内矫正开展不起来的主要原因。
“这次手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肖程暗下决心,尽管一晚没有睡好,还是要爬起来去跑步。在洗手间,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那种刚毅并充满自信的眼神令自己非常满意。他想把刚长起的胡碴儿剃掉,可就在拿起剃须刀的当儿,他觉得右手的食指有些力不从心,虽然这种现象极为短促,但他还是担心起来。他知道,不足30周的胎儿血管非常细嫩,稍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穿刺损伤,直接导致胎儿死亡。“不,你的手没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刚才只是心理作用。”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焦虑却油然而生。
术前讨论安排在下午两点,曲晋明要他来家吃午饭,他不想去得太早,所以就去了科室。上午是两个前置胎盘的手术,魏主任和何晶各一台。魏主任用的是缩宫素,何晶用的是益母草注*。手术做得都很顺利,出血量都不大。昨晚拿走女孩笔记本的警察又来了,说没发现与案件有关的东西,记得都是女孩子的初恋,从认识一直到发现怀孕,每一步都有详细记录。因为女孩已被学校开除,而惟一的亲人――她的奶奶――在一个月前就去世了,所以要找个监管人还真不容易。但这已经不是医生们的事了。
离开办公室前,赵新走了进来。
“我有个想法。”赵新看了看肖程又说。“不过,如果您现在想走,下次再。”
“不,我没事。你。”肖程这些天来,对赵新很有好感,便很热情地请他坐下。
“不知您注意到没有,那个深度昏迷的产妇在第二产程时,嘴角动了好几次。”
“那又怎样?”肖程笑了笑。“即便是植物人,也会保留最原始的生命功能,对光的反射,痛觉的逃避等等,都是些原始的条件反射。”
“可我用了浅麻醉,当然是为了预防万一。”赵新却一本正经道。“我认为,麻醉的意义不只是对某些神经支配的区域产生麻痹,而是通过神经系统对意识进行控制。”
“你想说什么?想修改麻醉的定义?”肖程对理论上的探讨兴趣不大,但为了礼貌,还是说。“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想对这个病人尝试一种新的疗法。”
“什么疗法?”尽管已经超越了第一产科的治疗范围,但肖程对任何一个新的想法还是很好奇,有些开玩笑地问。“用麻醉吗?”
“对,用麻醉。准确地说,是用浅麻醉。”赵新却很认真地说。“众所周知,人在浅麻醉状态下,会产生性幻想,也就是性意识。而性意识是人类最原始,也最深刻的一种思维活动。所以,我就想,能不能通过浅麻醉,让病人的神经元出现某种化学反应,诱导意识的复苏,从而唤醒病人。”
“明白你的意思。”肖程想了想,但他并不在考虑这个看来逻辑严密的推断有无临床意义,而是在想赵新这个人。“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