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天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连锦瑟过了安检口,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就好像走出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翟天祈才缓缓转身,走出了贵宾待机区。
抬起头,看到天空万里乌云,只是太阳有些刺眼,他竟一下子睁不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酸涩和潮湿。
连锦瑟搭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终于降落。
李家的人已经让人在机场接她。
几乎是马不停蹄就直接往医院赶。
医院很安静,环境很好,如果不是在国外呆过两年,几乎要以为自己来的并不是医院,而是度假区。
上了楼,来到了李聿旻住院的楼层。
李太太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了连锦瑟,显得有些激动。“锦瑟,为难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夫人。他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连锦瑟问道。
“进去吧,他在里面,不过他现在情绪有些失控,你小心别让他伤着你。”
“好!”
连锦瑟应了一声后,随着护士去换了无菌服后,走进了病房里。
李聿远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就好像一个被折断翅膀的天使,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那一刻,连锦瑟心忍不住纠结地疼了起来。
很难想象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总是骄傲而且意气风发的李聿远。
她静静地走过去。
一直走到了病床边。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原本一直看着窗外的李聿远转过头来。
在看到她后,愣了一下,下一秒脸色就沉了下来,恶声恶气地质问道,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连锦瑟却显得很平静地说道。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翟太太!”
连锦瑟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让你走,你没听到吗?滚,快滚!”李聿远顿时咆哮起来,抓起枕头就朝着连锦瑟这边投掷过来。
连锦瑟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一个耳鸣的人在看着一部无声的影片一般。
李聿远因为过于激动扯到了手上的点滴液的时候,连锦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李聿远几乎想也不想抬起头就咬住了连锦瑟的肩头。
连锦瑟身子痛得一抽,却没有躲开。
李聿远在尝到腥甜的味道后,突然整个人顿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松开了力道,叫道,
“滚,给我滚!”
连锦瑟没有说话,只是坐了下来。
病房里接下来一阵的沉默。
沉默到似乎只剩下呼吸声,彼此的呼吸声。
一直到探视时间结束,李聿远也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连锦瑟走出了病房。
李家人接她回到李家住。
她才从李夫人这边了解到具体情况。
原来李聿远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滑雪。
遇到了雪崩。
有一个朋友被埋住了。
李聿远不顾劝阻,在一处山坡处找到了已经被雪掩埋住的朋友。
在找到他之后,李聿远为了救他,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那个朋友穿上,然后又背着他在下山。
后来因为体力不支,他和他的朋友从一个山坡上一起栽了下来。
伤了腿的李聿远一直守着朋友,直到直升机搜寻到他们,将他们救回去。
但李聿远因为伤腿冻伤,目前最保险的治疗方式就是截肢。
李太太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连锦瑟半晌后问了一句。
“他现在那条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只能截掉。
可是小远他说什么都不肯。
说让他截肢,他宁愿死掉。
我们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医生说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能不截吗?”连锦瑟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
“除非肢体能够自主运血才能尝试保肢。
不然只能加重病体的伤害。
而直到现在小远的那条腿还是没有知觉。”李太太摇了摇头说道。
“医生有说最晚什么时候要下决定?”
“下周三最晚!不能再拖了。”
连锦瑟点了点头。
就连她都没有办法接受李聿远截肢的可能,更不用说骄傲如李聿远。
可是如果这是最后的希望,那又能怎么办。
这一个晚上,连锦瑟一晚没睡。
查了一晚上的资料,打电话问国内的这方面的专科医生。
得到的结论都是,除非肢体能够有自主运血的功能,否则就只能截肢。
肩膀上的伤口很痛,扯得她的心也跟着麻痹了。
第二天一早,连锦瑟来到医院,来到病房里。
李聿远刚被护理好,躺在床上,等着医生的查房。
护士帮他盖好了被子。
只是一眼而已,连锦瑟就已经清楚看到李聿远那条需要截肢的病腿的样子。
那条腿是发黑的,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人的腿。
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腿。
如果说之前上天给了李聿远所有男人羡慕的一切,
有些显赫的家世,出众的外表,卓绝的能力。
那么这一刻的不幸似乎已经抵消了之前的那些荣耀的一切。
至少对于骄傲如李聿远来说,他是完全接受不了残缺的自己。
或许时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