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寂寥,闲闲地吹拂过灯火辉煌的安庆殿,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本该人声鼎沸的地方却是一反常态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之中。女子清冷平淡的音质似乎还在耳边缭绕,即便过去许久,也是足够令在座之人都打心底里生出无限的惊诧与讶异之情来。
灵秀的眉眼微动,即墨无心扫视殿中一圈,倒也没有太在意自己这一番话出口之后所引发的效果,不慌不忙地坐下就等着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毕竟,她是丝毫都不觉得,跟前的这一大群人会对她的身世毫不介怀,不经过半点刁难就顺理成章地奉她为主。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即墨姑娘其实也算得上是海神之殿的人了?”食指轻抵着眉间,尘玠似乎对这样的复杂纠葛很有几分意外,理了好久的头绪,才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搞什么啊,弄了半天,他们着手要对付的势力竟是即墨无心的母系一族?且不论其身份究竟是真是假,单这一点而言,就已经令人感到十分的难以置信了。
“嗯。”好整以暇地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即墨无心瞥了一眼身旁那好似事不关己的某人,随即却是坏心眼地拉了他一起下水:“除我以外,还有这位百里琉笙公子,实不相瞒,他乃是海神之殿如今的少主人。若诸位对个中情况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大可以找我二人相询。”
“无心……”许是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扔出去做挡箭牌,一时之间,百里琉笙俊美无伦的面容之上尽是满满的苦笑:“你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啊。”居然在当下这种形势尚不明朗的境地里就把他给堂而皇之地卖了,她难道都不担心这群人搞不好会将他视作奸细或者别有用心的么?
摊了摊手,即墨无心一脸的爱莫能助:“早晚会知道的,早死早超生,不怕。”开哪门子的玩笑,连她都开始被人质疑身份、审视居心了,他莫非还以为自己能作壁上观么?一个人将压力全数包揽了可不是她的性格,找个家伙分担着还比较靠谱一些。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冰凛冷凝的目光缓缓划过炎烈等人的脸孔,却是忽然就很不切时宜地笑出了声:“看两位公主和皇帝陛下的表现,应该是早就知情了?”不得不说,即墨无心刚刚所说的一切都确实颠覆了他的认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因此而怀疑这个女子的为人。只是,他还需要了解一些情况,才能明确地给出自己的答复,毕竟,他此行所代表的,是整个弱水国,他敢赌,却不能输。
“是。”异口同声地给出毫不犹豫的答案,权梓凡和炎烈对视一眼,目光中竟是如出一辙的坚定从容:“就事论事,公私分明,我们信得过即墨姑娘。所以,不管她到底是谁、不管她说什么,只要能报了海神之殿的大仇,我们都心甘情愿地以她为首,惟她之命是从。”就算撇去她对他们的恩惠不谈,光说报仇一事,少了这么些个神通广大之人的相助,他们几国恐怕也成就不了大事。因此之下,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得站在即墨无心这一边的。
“这么看来,我们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呢。”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冰凛嘴角微笑的弧度飞扬,却是起身就朝即墨无心遥遥地举了举杯:“即墨姑娘,这一杯敬你,我弱水国,就此交予你手了。”
了然一笑,即墨无心提杯相祝,面上的神情平静而悠然:“得冰凛太子信任如斯,无心定然不负所望。”
这么一来,便是只剩下厚土一国尚未表态了。
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从头至尾都没有吭过一声的澹台沉炎漠然抬头,看向尘玠的眼神却是颇为少见的意味深长。说实在的,上次无心在厚土国因故诱发寒毒一事,基本上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始终耿耿于怀不说,连带着对那整个国家都失了好感。眼下尘玠如果还要是非不分地胡搅蛮缠,那他不介意亲自出手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就当做,是追加的几分利息吧。
好在,尘玠也是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现场的微妙氛围。
眼看着在座的几人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到了即墨无心那边,他即使再迟钝,也明白到了该自己表态时候了。咬了咬牙,这位厚土国的未来继承人努力忽略掉自不远处传来的强大压迫感,只紧紧地盯住了对面那一派安然的素衣女子:“虽然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事关我厚土一国的安危,尘玠实在是大意不得,还请即墨姑娘体谅。”
“但说无妨。”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即墨无心对尘玠的表现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或许在她和澹台沉炎、百里琉笙等人的眼里,区区一个厚土国的确翻不起什么大浪,可对于那自小在那片土地上长大的人来说,那个国家便已是他们的全部,无论何时,都是重要到可以舍弃一切去守护的。
“我想要即墨姑娘你的一个承诺。”面容沉肃,尘玠锐利的双眼牢牢锁定着即墨无心的脸庞,端的是坚定而不容回绝:“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希望姑娘都不会因为你和海神之殿的特殊牵扯而背叛盟友,只要我们与海神之殿还是敌对关系一日,你就不能对它手软分毫。”这是他付出信任的底线,也是将厚土国整个托付出去所提出的唯一条件,若是她不答应,那他就算脱出联盟,也绝对在所不惜。
“只是这样?”半侧了头,即墨无心显然是没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