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跟着官牙看了一天的房舍,最后还是选在了平康坊落脚。无他,平康坊距官署和皇城都近,且聚居了许多新科进士和学子们,既方便他日后上任办公,也方便与同侪交往,而且这里房舍租金并不算高,即时就能住进来,最合适他现在的境况。
萧漠虽然有心仕途,可他天性潇洒自由,也并不确信自己能在京城为官多久,所以暂时无意购买宅邸,便不肯听齐恒的劝说,执意在平康坊租下了一个小院子。
“大郎既要在京为官,租这么一个小院怎么行呢?”齐恒跟在萧漠身后絮絮叨叨,“如此不成体统,给郎君知道了,必要责罚小的们了。”
萧漠头也不回的回道:“怕什么?你又不回宣州,姑丈一时半刻也不会进京,他怎么罚你?”又解释,“如今咱们主仆在京的一共不到十人,那小院虽小,却也有十间房舍,足够住得下,怎么不成体统了?”
齐恒知道自己的话大郎是不会理会的,于是回去卢府就找了萧漠的表弟卢文希,将萧漠今日租了一个破旧小院子的事说了。
卢文希听完也是皱眉,对萧漠道:“表兄何必急于一时?如今关试还未考,叔祖父是不会答应你出去住的,待到关试考完,表兄授了官,咱们再慢慢访寻吉宅便是。”
“待到授了官再搬走,才是不合情理了,于卢侍郎无益不说,萧氏那里也定觉面上无光,因此我才想趁关试之前找好房舍,这两日就搬过去。你放心,那里虽然小一些,但什么都齐备,也并没有齐恒说的那般破旧,明日我带你去看看你便知道了。”
萧漠三言两语说服卢文希,又与他一起去向卢氏族长、黄门侍郎卢谅道谢告辞。
卢谅挽留了几句,见萧漠已有决断,便说自己早就考虑萧漠要自立门户的事,已命管家替他留意宅邸,让他不要将就,先跟管家去看看那些地方,若有合适的只管定下来。
萧漠听他言下之意是有资助的意思,忙起身推辞了,说现在找的地方便不错,自己也并不是因囊中羞涩才租了房舍,只是求便捷罢了。
谁知卢谅听了还是不赞同,当下叫了管家来,问他可有留意到皇城附近的宅邸,有合适萧漠居住的,命他明日亲自陪着萧漠去看看。
萧漠心知卢谅和姑丈一样,骨子里最在意的还是世家子弟的脸面和气节,是决不会允许他“沦落”到与普通士子进士一般境地去的。卢谅又是年高德劭的长辈,他无奈之下,只得听从了卢谅的意见,第二日与卢府管家再去看了半日房舍,最后定了光德坊一处两进宅院。
卢谅听说有些不满意,认为萧漠现在虽然还不曾定亲,但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那时这两进宅子可就不大合适了。
但萧漠解释说,这宅子并不小,且原是尚书省一位员外郎的住所,十分雅静整洁,家具诸物也都齐全,几乎不用收拾,搬进去就可以住,于他正合适。卢谅这才没有再多说,命府中下人先去帮忙整理打扫过了,又看过黄历,才让萧漠搬了过去。
说是搬家,其实萧漠此次入京也就带了些随身所用之物,不外是些衣裳、笔墨纸砚之类,余下生活所需之物还须现买。
但卢府一向待他亲热,卢夫人早想到此节,在搬家之前就命人送了铺陈之物并各种琐碎杂物送来,说是权当贺他乔迁之喜,萧漠只得满怀感激的收了,打算等关试过后一并宴请卢府子弟道谢。
“表兄是该好好与我那些堂兄弟们亲近亲近,说不得来日成为一家人呢!”卢文希听了萧漠的打算之后,忽然窃笑着打趣他。
萧漠把目光从院子里那颗枣树移到卢文希身上,挑挑眉表示不解,让他继续说。
卢文希嘿然:“表兄在这事上是真不开窍么?咱们每次去给叔祖母问安,你就没见到她身边陪着的那些妹妹们?是了,你每次都目不斜视,倒是那几个妹妹没少偷看你!”
萧漠微窘:“莫胡说!我毕竟是外男,怎好随意乱看。”
“我可不是胡说。”卢文希神色认真起来,“阿爹前次来信,就曾与叔祖父提起你的婚事,还请叔祖多为你留意,有合适的京中贵女便定下来。当然,若是卢家的女儿合适更好。”
萧漠无奈叹道:“我早该想到的,姑丈怎会放我自由自在?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我虽有心仕途,想做的却是先父和大都护那样的人,京城纵然繁花似锦,却非我心之所向,我可从未打算在此久居。而京城贵女的习性,你我都知道,又怎能随我踏遍五湖四海?”
两人早谈论过此事,卢文希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当下就笑道:“可你总是要成亲的,以你我的家世,你也不可能求娶一寻常人家的女孩儿,那么……,哎呀,我怎么忘了,还有温台主家的小娘子呢!”
“你又胡说!怎么又扯上温台主了?”
卢文希笑道:“我自来是不会信口胡言的。你想想罢,你去过几次温家,见到几次温家小娘子?不说别的,我陪你去了两次,便遇见了两次,嘿嘿嘿,可见温台主的心思。”
萧漠顺着他的话一回想,他前后去拜访过温台主五次,除了第一次和最近一次与众进士一同前往之外,还真的都遇见了温家两位小娘子,等等,这怎能作数,他立刻反驳:“你这是自作多情了,要你这么说,我还见过几次卫太傅家的小娘子呢,难不成太傅肯将女儿下嫁给我?”
“咦,你见过卫家小娘子?”卢文希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