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十分困窘,卫仲彦却面带笑容,还调侃他:“这也没什么,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知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么。既然有了心仪之人,就请你姑母去提亲嘛。”
“是。”萧漠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低应了一声。
卫仲彦阅人无数,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此事有难处,本来不打算再问免得萧漠困窘的,见此情景,反而追问了起来:“怎么?莫非此事有什么难处?”
先生待他实在是关心爱护如亲生子侄,萧漠心里更加羞愧,不得不对他说了实话:“其实,是卫师妹。”
声音很低,但两人对面而坐,卫仲彦自然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你说,阿乔?”他实在太过诧异,萧漠比自家女儿大了五岁,在他心里,这两人从来都不是能配成一对的存在,所以乍听之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萧漠却点了头,神情也带着愧色,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一样。
卫仲彦愣了半晌,心里头百味杂陈,也说不清楚是恼怒,还是高兴。自家嫩如新柳一般的小女儿,竟然也有人恋慕了么?
他不说话,萧漠便更觉难堪,连一向挺直的脊背都有些微弯了,头也低了下去,自觉应该找个理由告辞,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话来说。
“竟然是阿乔?”卫仲彦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些匪夷所思。
萧漠垂着头不敢说话。
卫仲彦看他这样子,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无措,倒觉得好笑,“我可真没想到。阿乔知道吗?”
萧漠摇摇头,他虽然说了有倾慕之人,可卫嘉桐显然没领会到是她自己。
“好了,你也不用垂着头了。”卫仲彦严肃了神色,“这件事我不能应承你。”
虽然明知会是这个结果,萧漠心里还是一沉,苦涩的滋味瞬间弥漫心头,他艰难开口:“学生明白,学生并不敢痴心妄想。”
卫仲彦看他是真的难过,便又问:“她年纪尚幼,也并无甚出奇处,你怎会对她另眼相看?”
“学生也不知……”萧漠自己也想过,是因为两人能谈得来?还是因为彼此都喜欢探寻各种美食?好像都对,又好像不止这些。
少年时青涩懵懂的情感,卫仲彦也曾有过,他没有再追问,只道:“你也不要太过烦恼,回去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有时候,两人时常见面相处,会觉得异样也是常事,并不一定就是真心倾慕。”
萧漠低声应了告辞,一路快步出公主府,直到骑上自己的马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些。
静下心?其实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嘉桐了,自问也足够心静,可一旦有闲暇时光,或是经过两人一起吃过的食肆、见到两人一起谈论过的食物,他都会不可抑止的想起嘉桐。
她侃侃而谈的神态、娇俏灿烂的笑容都如在眼前,鲜活的让他心口发热。每次去公主府,就算见不到她,只要想到这是她的家,她就在这座宅子的某一处愉快的生活着,他就觉得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难道这还不是真心倾慕吗?
萧凤举你这个傻子,先生这样说,不过是想给你个台阶下,让你不要那么难堪罢了,难道你还当真么?你自己心里是不是真心爱慕一个人,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萧漠心情低落的回到家,一连七八日都没有勇气再去公主府。
卫仲彦见他一直不来,也猜到他可能是觉得无颜再见自己,便打发了卫嘉棠去找萧漠玩,自己找了女儿来陪他下棋。
“您要是真没人玩了,也可以找阿娘下棋嘛!找我,就算赢了也没有什么好欣喜的呀!”嘉桐不情不愿的说道。
卫仲彦哼了一声:“小时候就喜欢来找我带你出去玩,怎么现在嫌弃你阿爹了?”
嘉桐忙道:“哪有嫌弃?我是怕您嫌无趣嘛!”
卫仲彦笑道:“那就陪我下两局,让你五子。”
五子有什么用,让十子嘉桐都赢不了,她认命的坐下来,陪心血来潮的父亲大人下棋。
“你那块田的收成都算出来了?”卫仲彦手里捻着棋子,跟嘉桐闲聊。
“算出来了,粟米约合亩产两石,稻米少些,不到两石。不过我复种了麦子,到明年夏天又能收一茬了。”嘉桐自觉产量不错,可惜没人能分享她的喜悦,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萧漠了。
卫仲彦笑道:“你阿娘一直抱怨,弄不清你怎么就对这些兴致勃勃。”
嘉桐早有话应对:“民以食为天嘛!我总觉着,我生来富贵,却一点对他人有益的事也没做过,实在是白活了。”
“那你种田,就不是白活了?”
嘉桐道:“我在试验前人的说法啊!若是有助于提升产量、又能大力推广的,我就告诉阿爹,阿爹想办法推行下去,让各处的亩产都能提高,人人都能吃饱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多好啊!”
小女儿的眼睛亮晶晶的,这让卫仲彦心里一片柔软:“是很好,那你现在可有什么心得,想告诉我的?”
“有啊!阿爹,其实平卢一带也可以种稻的,书上说,那边虽然气候寒冷,但是土地肥沃,如果能在那里种稻,国家就会再多一块产粮区。”
卫仲彦笑眯眯落了一颗子,问道:“还有别的么?”
“嗯,还有,虽然南方多雨潮湿,但朝廷也应支持地方官多营建水利设施,如今国家赋税多赖江南……”
卫仲彦突然插嘴:“你怎么知道如今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