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瞧着这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端端的,怎会忽然呕吐?
桌案上摆的,不是切好的水果,便是现成糕点,并没有需要特别避忌的食物。
看着顾画生面色苍白连连作呕,旁人也没了吃东西的yù_wàng,顾琴生皱起眉头,起身朝她那里走。
“二娘!”
谁知顾画生见了她,非但没有靠过去,反而后退了两步。
刘贵妃道:“怕是吃坏东西了罢,来人,去将太医请过来,为吕家娘子诊脉!”
顾画生一听太医二字,脸色愈发苍白,且流露出一丝惶恐,令人疑窦丛生。
“不,不用找太医,我没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几近凄厉。
这种可疑的态度越发令人觉得古怪。
也不知是谁先说了句:“该不会是怀孕了罢?”
众人登时齐刷刷,目光都落在顾画生的小腹上。
一旁的贺国公夫人更是脸色发青。
吕诵成婚不久之后就出征了,至今将近半年,假如顾画生当真有孕,理应早就该被诊出来了,小腹也早已凸显,何至于直到今日才被发现呢?
若真是怀孕,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腹中孩儿并非吕家的。
这样一想,众人的目光难免就更诡异了。
丈夫在前线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抛头颅洒热血,妻子却在后方红杏出墙与旁人私通,即便是时下风气再开放,这等行径也是万万说不过去的,更何况这还是思王妃的姐姐,当今天子严于律人,对臣下要求颇高,更勿论儿子,思王妃娘家名誉受损,必然也会影响到思王妃,从而令思王受累。
再看顾画生这等反应,面色苍白,呕吐,消瘦,的确很像怀孕之后却未能好好调养的征兆。
顾画生跟夫家关系不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成了亲之后却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为何刘贵妃一说找太医来诊脉,她就那样紧张?
若孩子不是姓吕,这一切就更说得通了。
也只有这样,顾氏才会一听到太医就神色慌张啊!
旁人想得到的事情,顾琴生和小焦氏等人自然也想到了,她们脸色同样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小焦氏更是抢前几步,当先将顾画生搀扶住,借着身形的遮蔽快速而小声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她们猜的那样!”
顾画生嘴唇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焦氏大急。
这种情形下,任谁都会误会,若等太医过来,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证明果真是大家猜测的那样,从今往后,别说顾画生自己,只怕定国公府,顾家人,连同顾香生,甚至是思王,都要受其连累。
试想一下,若人人都觉得顾画生不知自爱,身为吕家妇却还与人苟且,那顾家其他人的名声又能好听到哪里去?
任是小焦氏再能干,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什么法子来。
她心急如焚,顾画生却仿佛被魇住了,急得小焦氏几乎想一巴掌扇醒对方,忍不住捏紧原本握住顾画生的手臂。
好像被她捏疼了,顾画生终于反应过来,推开小焦氏就想跑。
“还不捉住她!”刘贵妃的声音及时响起。
一个大家闺秀跑再快又能有多快,她很快就被左右宫婢拦了下来。
吕夫人脸色铁青,却仍上前道:“贵妃恕罪,顾氏想必是精神不济,方才会如此失仪,还请贵妃允许我们将其带回家中休养!”
想想也是,若顾画生当真做下那不可告人的不堪之事,吕家人心里再恨,也不可能让她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丢人的。
“夫人何必如此着急,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就算真有什么病症,也等太医诊断了再走不迟,免得延误病情,再怎么说,顾氏也是我嫂嫂的亲姐呢!”说话的是同安公主,她站在自己的座席旁边,并未上前凑热闹,只是脸上微微带笑,却与周遭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吕夫人心下一沉,同安公主与思王妃不和,如今顾氏出事,她怎么会错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只怕还巴不得上前踩一脚罢?
倒霉的却是他们吕家!
可吕家当真无辜么?吕夫人自然觉得愤懑,但旁人却未必作此想法。
这吕夫人与其女吕音,素来最爱道人是非,像吕音,就曾因为口无遮拦而屡屡为京中其他闺秀反感,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察觉罢了,有其女必有其母,吕夫人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眼下瞧见吕家人陷入窘境,许多人甚至早就在心里大呼爽快,幸灾乐祸。
“公主说得没错,顾氏到底是何病症,还是让太医过来诊一诊的好。”
这人一说话,大家就不由得一愣。
顾香生微微一笑,朝刘贵妃颔首:“小辈初次筹办这等规格的宴会,一时手足无措,多谢贵妃提醒。”
刘贵妃绝不相信以顾香生的脑袋,会想不出此事对她的影响,可她居然还如此镇定,难道是故布疑阵在唱空城计么?
“你年纪轻,疏忽难免,不过此事谁也料不着,想来顾氏也是天气太热闷着了,待太医一来,便可对症下药。”既然连顾香生都这样淡定,没道理刘贵妃反而会输给她,后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顾琴生很着急,她以为顾香生是不明白其中利害,可碍于众目睽睽,两人相隔好一段距离,她又没法子上前提醒,唯一能出些主意的小焦氏,此时正在顾画生那边,也派不上用场,许氏更不必说了,她似乎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