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沈南吕最近的心情很不错。
捏着手上的请柬,他笑了出声。
“沈郎何事这般高兴?”问话的女子叫凤竹,是他新纳的妾婢,宠爱异常。
沈南吕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手中请柬递给她。
凤竹展开一看:“徐刺史要设宴?他不是昨日才上门来拜访过郎君么?”
堂堂一州刺史主动上门来拜访一个商贾,这听着就令人无法置信。
但在邵州,这却是有可能生的,因为商贾不是寻常商贾,沈南吕是太后内侄,邵州刺史换了几任,他还稳如泰山。
“他应该是要找我借钱。”
“啊?”凤竹愣愣道:“徐刺史还要跟郎君借钱?”
沈南吕拧了她的脸蛋一把,调笑:“你这是什么反应?前任给他留下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他这个刺史当得一穷二白,连饷钱都快要不出来了,不跟我借,他上哪儿弄钱去?我还当这徐澈能坚持多久呢,结果上任至今,连一个月都没能撑过去!”
这里没有外人,不妨碍他对徐刺史大声嘲笑,并表达鄙夷之情:“有色心没色胆,连要个女人都得思前想后,犹犹豫豫,我建议他下药,直接先把人弄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届时想如何便如何,还不是听凭摆布,结果他居然说要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女人就算有几分姿色,也不值如此!”
凤竹见过徐澈几回,对方风姿卓绝,她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对这样的俊美郎君,自然也是暗生好感的,只是这种好感不能在沈南吕面前表现出来,她强忍住想为徐澈辩解的念头,笑道:“郎君口中的女人是谁?让我来猜猜,莫不是周家药铺的女当家?”
沈南吕哈哈大笑:“那你可就猜错了,焦氏比周氏还是要多几分姿色的!半个月前的庆生宴,那会儿你没有出席,自然也没有瞧见徐澈看愣了眼的模样,我还当他有多清高,还不是见了女人就腿软的货色!”
他撇撇嘴,想起顾香生,又啧啧出声:“不过话说回来,若非徐澈看上了焦氏,我又想借此笼络他,那焦氏我自己便收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凤竹娇嗔:“焦氏当真就那么漂亮么,比妾还要好看?”
沈南吕似乎并不顾及爱妾的心情,居然实话实说:“嗯,的确比你好看,那等姿色,饶是我从前在京城,也没见过几回。”
眼看爱妾的美目都快要委屈得蕴出泪水了,他才哈哈笑起来,揽过人亲了一口:“好啦,吃什么干醋,这不是让给徐澈了么!”
大多数女人对于同性更能博取异性的喜爱这一点,总是抱着敌意与嫉妒,更何况是徐澈看上的人,凤竹不愿再从沈南吕口中听见焦氏的好话,便顺势撒娇转了话题:“徐刺史先前不是清高得很么,闭门不出,连您下帖子去拜访也不见,怎么这会儿又改了主意,难道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沈南吕哂笑:“怎么可能?他先前清高,只是他还没能看清形势,端着宗室子弟和刺史的架子呢,现在低头,那是因为他知道,不对我低头,他在邵州永远就是个空头刺史,寸步难行,到时候邵州出了什么事,朝廷追究下来,还不是要他负责!”
“现在旱情刚过,有几个州县闹起瘟疫,他们肯定会上书请州府拨款赈济,粮商那边也开始闹了,徐澈不来求我,还能求谁?”
他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当年太后还说我不争气,不上进,没能立足朝廷,为沈家争光,可她老人家那会儿肯定没想到,我不当官,不照样能把那些官儿玩弄于股掌之间么?什么宗室子弟,还不如我一个外戚呢!”
凤竹咯咯一笑:“南平宗室那么多,郎君却只有一个,他们如何能与郎君比?”
沈南吕听得通体舒畅,拈了颗葡萄往她嘴里送:“就你这张小嘴会说话!”
凤竹:“那郎君还去不去刺史府?”
沈南吕:“当然要去,你还不知道罢,我先前提出,让徐澈用邵州税赋来抵债,他先时不肯答应,这回怕是要服软了!”
凤竹很吃惊:“用税赋来抵?”
沈南吕哼笑:“现在州府没钱赈灾,朝廷又拨不出钱,他除了向商人开口,还能向谁借?在这邵州城里,如果我不开口,有谁敢借钱给他?借了钱,当然要还债,我让他拿赋税抵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那些愚民将前任刺史赶走了有什么用,到头来邵州还不是我说了算!”
凤竹挨着他,娇声道:“那郎君能不能也带上妾,妾还从未去过刺史府呢!”
沈南吕斜睨她一眼:“你是看上了徐澈罢?”
凤竹心头一惊,忙想说点什么话来辩解,却听得外头下人来报,说周家药铺的当家求见。
沈南吕也顾不上教训小妾了,闻言就挑起眉头:“她来作甚?”
下人道:“周当家带了礼物,说是要来给郎君赔礼道歉的。”
沈南吕明白了,周枕玉肯定是看见新刺史对他的态度,心知无法与他抗衡,终于要来低头了。
想及此,他哈哈一笑:“让她进来!”
又对凤竹道:“你不必避开,正可瞧瞧,那周氏先前何等硬气,还不肯屈从于我,这会儿还不是要乖乖过来认错?”
这话说了不一会儿,沈家仆从便领入两人,一个是周枕玉,一个是跟着他过来的穆掌柜。
沈南吕端坐不动,怀里依旧搂着凤竹,态度十足轻佻,也不让人奉茶:“周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