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焉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罗海一愣,他突然觉得这混小子的眼睛真是有神,也是极漂亮的。
呸,他真是想到哪里去了!忆起王爷的交代,罗海重新鼓起凶气,恶狠狠地又向谢灵焉脸上呼了一巴掌,呸了一声道:“别说你冤,你到底做了什么,王爷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嘿,看不出你小子还有几分能耐,就这么勾搭上了那个小废柴。”
谢灵焉故作心虚地又眨了眨眼,心中却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次西陵屹不再有别的想法了,他只是要她死!
因为失去帝位而恼羞成怒,西陵屹不想再听她任何的解释和辩驳,所以,西陵屹宁愿在此时舍弃这颗曾经非常有用的棋子,趁着远离皇宫的机会,将这个已为新帝所用的人彻底毁掉。
谢灵焉闭上眼睛,忽然双足一绞踏住面前两名侍卫的膝盖,以此借力使了个千斤坠下沉,一旁的太监差点尖叫出声,谢灵焉双袖一振,手腕一缩便从他们手中滑出,一个空翻利落地落在了一旁的石栏上。
这一手漂亮的功夫露了出来,倒把罗海一群人镇住,齐齐痴怔地看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罗海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她,强装镇定地道。王爷的交代是暗中做掉,谁曾想竟然遇到这样一个刺儿头,若是闹出大动静,那群和尚们想遮掩也没办法了。
谢灵焉悠然立在石栏上,瘦小轻盈的身体在风中如轻飘飘的絮,看着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罗公公既然是奉命前来,难道不知道我在王爷身边是什么身份?”她缓缓地低声道,眉眼之间漾开笑意,声音却陡然变冷,“让开,我要去见王爷。”
看罗海这副吃惊的模样,她猜想这小太监并不知道自己身负武功,若是如此,难道他并不知道她是西陵屹豢养的暗卫?
谢灵焉暗中思忖,她知道谢灵安已在事先被调开,因此这次皇觉寺之行中并无谢灵安随行,想来自然是防止他护短心切。
“别想了。”罗海清楚地看到她的武艺,心中也一阵打鼓,王爷的确没有同他提起过多事关这混账小子的消息,他只奉命带这一群人将谢灵焉捉住沉湖,可从不知道谢灵焉竟是这般高手!
难道,王爷对他们这种忠心耿耿的人,也存着怀疑之心么?
罗海越想越心寒,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继续恶狠狠地盯着谢灵焉,咬牙道:“上!”
就算她武艺高强又如何,他今日可是特地挑的几个好手跟来,还不信摆不平这小子!
几名侍卫得到号令,立即向谢灵焉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谢灵焉微微一笑,身体轻盈如燕,靠着岸边大树与地形兜兜转转,不出片刻,忽听“啊呀”一声惨叫,一名侍卫一着不慎“噗通”栽进了河里,拼命挣扎不已。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小施主高抬贵手,也让自己得到解脱。”
夜色之中,一道醇厚的声音突然传出,让谢灵焉脚下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住。
她立即循声望去,环视四周,唯见湖中小亭中点着一盏孤灯,似有人影摇动。她皱了皱眉,只作不理睬,又腾身而起顺势将一名侍卫踢入水里。
亭中的人仿佛察觉到她的无视,低头轻轻叹息一声,又缓缓道:“施主心怀戾气,如此良夜,又何苦与自己为难。”
这一声如泉水自耳中潺潺流过,谢灵焉一听便知道此人有深厚的内功根基,这才停住手站在了原地。
旁边的侍卫们惊惧地往后退开,生怕自己也被丢进水里,罗海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哪里还有先前颐指气使的模样。
谢灵焉侧头思索片刻,笑了笑道:“看来是一位大师。岂不闻‘长夜安隐,多所饶益’?我既然受长夜恩惠,又岂能辜负?我所求的,也不过是能活命而已。”
这句佛偈出自《妙法莲华经》,本是指漫漫长夜中令人身心安隐无所畏惧,更得到无穷的利益,谢灵焉巧妙地将这话嫁接,为她这番所作所为一番诡辩,竟然也毫无破绽。
父亲雪正鸿所学自是偏向道义,可母亲对佛经却情有独钟,谢灵焉儿时曾跟着母亲读佛,虽没有成功修心,倒记住了不少警言佳句。
亭中的僧人又叹了口气,口中颂了一声“阿弥陀佛”,静默片刻后方道:“长夜漫漫,二位施主却在此间徘徊,不知心中所系为何,小僧湛机斗胆,请示一二。”
谢灵焉浑身一震,这里除了她,不就只剩下罗海和那群侍卫了么?然而又绝非只有两人。在这个怪僧的眼睛里为何只看到了两人?难道说……
轻轻的抚掌声从对岸清晰地传来,西陵屹淡淡的声音透过夜色,飘进了谢灵焉的耳中:“住持说寺中数月前来了个落脚僧,想必就是这位湛机大师了。”
西陵屹居然也在这里!即是说,西陵屹不仅授意了罗海带人谋害自己,更作壁上观等着看她死去的那一幕。这人当真好生心狠,从未改变过。
谢灵焉胸中气愤难平,当即纵身而起蜻蜓点水掠过湖面,轻飘飘地落到了凉亭中。
自称湛机的僧人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个头不高但身材略为壮硕,慈眉善目一派温和,长相与方才犀利的言辞并不搭配,晦明不定的孤灯落下一片柔光在他脸上,不仅不会显得诡谲,反而越发衬得此人可亲。
谢灵焉正要开口,前方的栈桥上行来几人,为首的果然是方才突然消失不见的西陵屹。他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