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依稀的光明可以大致看清房间里的摆设,身后有嘀嘀地,轻微地,点击鼠标的声音。
“醒了吗?”
听到这语声,记忆慢慢浮上脑海。简崇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揉了揉眉心,问道:“几点了?”
“六点了,你足足睡了四个钟头。”张梓珊关了文档,走过去在他椅子旁边的白色真皮座椅上坐下来,“你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上次给你开的安眠药不管用吗?”
上次的药?他想不起来把它放在哪里了,或许根本就忘了吃。
一想事情,头更疼了,屋子里的轻音乐更像是某种低吟,风扬琴叮咚入耳,像是一把锥子在脑子里凿。
张梓珊起身关了音乐,重新坐下来。“我看你在我这儿睡得挺好的,你根本就不是失眠,你是由于内心的恐惧,害怕身处那个环境,所以你睡不着。”
或许罢,他最近很怕见到她,尤其是怕听见她说话,那声音仿佛跟她一模一样,可是那张脸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夜里总喜欢盯着她看,她睡着时总是把自己蜷在角落里。眉头紧紧蹙着,跟她一样。
跟她一样,简崇明站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我走了。”
张梓珊道:“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这种精神状况必须要静养,如果你不说,我就要去找小姨说了。”
简崇明一颗颗系着西装扣子。“再等等,等洛杉矶的项目完工。我就休息。”
“工作狂。”她不满的咕哝一句。看着他出去,不忘在身后提醒,“周六的复诊,别忘了。”
简崇明已经出了大门,助理起身送他,“您慢走。”
张梓珊走过去,拿去预约本翻看着,“今天推掉了几个客人?”
助理道:“两个。”
张梓珊叹气,再这么下去,真要垮了。
助理看着她的脸色道:“张医生,那位客人真的是你表哥吗?好帅啊。”
张梓珊拿笔杆子敲敲桌子,“诶诶,结过婚了。”
“啊?真可惜。”她脸上浮起失落的情绪。
张梓珊嗤笑一声,不语,现在的年轻小姑娘不知怎么都喜欢霸道总裁型,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一点没觉得他帅。斤乒反扛。
妈妈出身书香门第,姐妹三个,只有小姨嫁给了商人,她对商人没什么偏见,只是小时候偶尔听他们大人聊起过一两句,深宅大院里头,婆婆妯娌之间相处起来不容易,小姨那时候经常回来哭诉,外婆就说,你自己选的路。
小姨的哭声便止住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她对简崇明的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九岁那时,她才对他印象。
那时候小姨回娘家很少带他,总是说他功课忙,还要补习,但即便回去也总是话不多一个人坐着,给人很孤高的感觉,家里的几个同辈的小孩都不愿意跟他玩,私底下说他端少爷架子,梓珊也有同感。
并不主动靠近他,但因为她性格大方,大人们吃点心水果时,总指使她去叫他,一来二去的,就有了印象。
第一次跟他说话,是有一次她考试不及格被妈妈训斥了一顿躲在院子里的老榕树底下哭,哭着哭着突然头上一痛,捡起来见是一只鞋,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他坐在树杆上,正一脸通红的看着她,“对不起。”
那个高高在上的简家少爷形象,就在那一瞬间整个的颠覆了。
她去关灯的时候,看到椅子上有道光在闪,走过去捡起来,原来是枚袖扣,k金的材质,样式简洁,她将袖扣扔到桌子上笔筒里,想着下次要记得还给他才行。
******
百货公司无论何时都客流如潮,冷气开得足,即便不买东西,也喜欢在里边坐一坐。
一进门就闻见扑鼻的香味,一楼的香水柜台售货员小姐热情而真挚的对每一位进来的顾客微笑着,念乔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香水柜台要在门口,后来想想,大概是为了让人一进门就有个好心情罢。
不是说好的香芬能让人心情愉悦吗?
这两天忙着回家打扫房子,去狸岛穿的礼服还没买,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再订的话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这会出来碰碰运气。
一楼的几家名品店没什么客人,售货员推荐的几个款式念乔都不大喜欢。
“我自己看看,你去忙你的罢。”
念乔在架子上挑挑捡捡,眉头微微皱起,今年的衣服不是太露,就是颜色不好,挑来挑去没一件中意的。
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一件白色礼服裙,前面是中规中矩的款式,亮点是后面心形的镂空设计。
念乔一眼就看中了,正要伸手去拿时,另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将那条裙子拿了起来,“这件帮我包起来。”
售货员脸上有些为难,“对不起陈小姐,这件那位客人已经先看上了。”
她冷嗤:“是我先拿到的,难道她看一眼就算是先看上了?真好笑。”
“不好意思陈小姐,那位客人在我们店里是签单的,所以……店里的所有货品她有优先权。”
陈珊珊显然没受过这种冷遇,冷笑着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也不过尔尔。
长得倒还清秀,她身上打扮却寻常得很,并看不出是贵妇的样子。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她手上拎着的那款包,是夏奈儿今秋新款,在巴黎上市不过一个月,国内都还买不到,连她都没有订到,她居然已经拎着了,而且拎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