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池北辙心疼地呢喃着乔凝思的名字,弯起手臂把乔凝思抱入自己的怀里,感觉到乔凝思身上的绝望和悲伤,这让池北辙很害怕。
那个曾经安静又单纯的乔凝思早就不存在了,在这些是是非非、伤害和痛苦、生死与离别中,乔凝思承受了太多太多,哪怕是池北辙也无法再把她保护在童话里的城堡里,什么时候这一切才可以结束?此刻池北辙也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力。
这天晚上池北辙一路把乔凝思抱到办公室里,两人躺在床上,彼此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飘雪,直到天色快亮起来时,累到极致的乔凝思,才在池北辙的怀里睡过去。
池北辙低头凝视着胸口的女人,他一下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熟睡的乔凝思,而池北辙自己始终睁着眼睛,那墨色的双眸里布满血丝,他的精神一直都是高度集中,并且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
外面的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终于有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池北辙看着乔凝思被照得透明的小脸,他心疼地亲了亲,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起来。
乔凝思一下子惊醒过来,转头看到是池北辙的手机,不等池北辙伸手,乔凝思已经把手机拿了过来,接通陈默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叔叔不见了,原本负责照顾他的医护人员和外面的两个保镖,都被他打晕了。我们找了叔叔大半个小时,直到现在还没有下落,所以……”此刻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陈默知道池北辙和乔凝思好不容易才睡一会,原本他不想打扰两人,但此刻步敬谦不知去向,陈默就不得不向两人汇报了。
乔凝思苍白的脸上满是恍惚,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手机差点掉下去时,池北辙连忙接到手中,沉声对那边的陈默说:“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挂断后,池北辙和乔凝思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简单地洗漱,随后一路赶到陈默那边。
池北辙看过所有的监控后,都没有发现步敬谦的身影,无法判断步敬谦究竟有没有离开医院,他和乔凝思更担心害怕的是,步敬谦会找一个地方默默地结束他自己的生命。
池北辙的双眼熬得通红,整个身子颓废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上。
过了几分钟,池北辙的脑子里突然一闪,紧接着他猛地站起身,拉住乔凝思的手大步往外走,“我知道叔叔在什么地方了。”
最后几个人来到了太平间,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半个小时前步敬谦就进去了,而他们知道步敬谦是老板的岳父,因此没有阻拦步敬谦,更不知道步敬谦是擅自来这里的。
池北辙点点头,让其他人都留在外面,他和乔凝思走进单独停放朱静芸遗体的房间里,就看到朱静芸脸上的白布已经被掀开了,步敬谦跪在地上,一字一字哽咽地对朱静芸说着话。
人死后之所以要放在太平间两三天,就是以此确定死者会不会突然复活,这里寄托了活着的人对死者的思念和美好祝愿,而步敬谦来到这里,无疑是因为他依旧不愿意接受朱静芸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
有关死人突然复活的传闻并不少,步敬谦多么希望朱静芸也只是睡几个小时而已,此刻他看着朱静芸毫无血色和声息的脸,一手死死地握住朱静芸冰冷僵硬的手,步敬谦想把她的手变得温暖,如往常一样柔弱无骨。
然而无论他怎么亲吻,怎么把他的气息传给朱静芸,连他自己都感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流失,朱静芸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步敬谦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平日里他一个翻云覆雨、指点江山的王者,此刻哭得却像是一个孩子。
他趴在朱静芸的脸颊边,泣不成声地说:“静芸,你不在了,要我怎么办?我不相信你死了,你醒来看看我好吗?这些年来我们互相折磨着,你在我面前总是那么尖锐强大。”
“但你知道吗?你越是恨着我,我越觉得你是真实存在的,至少我们都还活着,无论面对彼此是以怎样的姿态,我们都还活着……”
“可现在你怎么离开了呢?曾经你对我说过,若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一定会后悔。所以静芸,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这是不是你故意在报复我、你给我的最大的惩罚?那么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们就不要再玩游戏了好吗?”
“只要你醒过来,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你让我死,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死在你面前,只要你好好的。静芸……”到最后便又是步敬谦的痛哭声。
池北辙和乔凝思站在后面,乔凝思早就捂住嘴哭了,转身把脸埋入池北辙的胸膛。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若是过去的那些年,步敬谦和朱静芸都早一点原谅彼此,又何至于浪费那么一段漫长的岁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从此两人阴阳相隔。
“静芸没关系……你不醒来也没有关系,我说过我会陪着一起死。你有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你走得慢些,一定还在等我对吧?别害怕,我现在就去找你……”此刻步敬谦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朱静芸,从此以后他陪着朱静芸,两人再也不分开。
于是步敬谦就把额头往床架上死命地撞,一下一下的,鲜血涌出来滴在了地上,他也感觉不到疼痛,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