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古城村里的人们,仿佛已经预感到今夜会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各自怀揣着一种难堪的警觉。
村子里的老唐槐枝叶静止,纹丝不动。
当晚归的村民经过树下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向黑郁郁的树上瞅几眼,后颈凉飕飕地。人们的感觉里,那个可怕的鬼魅无处不在,如影随行,你走到哪里,他就会在哪里出现!
直到今天,人们也弄不明白,这恐怖究竟来自哪里,又是谁制造了恐怖?
卜卦盲人几天来没有出现,人们以为他已经收拾了铺盖卷儿离开了。人们从来都不会认为他就是厄运的制造者,老觉得他只是个可怜的瞎眼卜卦人,与自己一样,都是受害者。
这天晚上,楚江童的奶奶显得异常烦躁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刚刚打开电视机,又感觉到声音太大,格外刺耳,将音量调到最低,还觉得太响,只好静音看着电视机荧屏。一闪一晃的画面,将屋子里照得忽明忽暗,忽蓝忽白,如同天空打闪一般,忍不住扭头瞅瞅反光的厨镜,阴森森的,太可怕了。
赶紧关掉电视,向窗外的院子里望去,一片越来越浓的夜色,仿佛一张大网,向自己铺盖而来。
“啊!小童,你在哪里?”奶奶握着手机,可惜他不会拨号,只会摁接听键!不经意间一回身,不禁浑身哆嗦:怎么有个黑黑的人影站在墙边?
禁不住再大着胆子仔细看去——原来是墙边的一幅挂衣架:若不仔细端详,还真像个人。
平时,奶奶也有这样的视觉假象,但不经常有,今晚,很特别,时常看错。
奶奶有点不知所措,刚刚把挂衣架上的衣服扯下来,放在床上,却感到一股凉风不明不白地袭来——咦?明明关上房门了,哪儿来的风?
这时,门已经开了一条不宽的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的!奶奶后退几步,惶惑地紧紧盯着门口,不由自主地低低问了一句:“谁啊?”
屋门口没有任何反应!
这更加剧了她的恐惧,目光一刻也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墙上的老式挂钟咔哒咔哒地走着,四周显得尤为寂静和诡秘。
奶奶额上的汗珠哗啦啦摔落,双腿绵软乏力,实在不敢待在家里了,怎么办?还是快去找小童吧!
没顾得上收拾,便跌跌撞撞地奔去门口,才欲拉门而出,忽感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什么踩住了一般,向后倒去,慢慢地,慢慢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卜卦盲人——悄悄站在她身后,白眼球翻几下,一只耳朵没有了,为他的听力带来极大障碍!伸手点了几下竹竿,阴险地笑了。
过了片刻,他竹竿点地,啪啪作响,奶奶起身,闭着眼,跟随他一步一步向院子里走去。
夜色中浸着一层怪怪的气息。
老唐槐树下,已经聚集来几位村民,他们同样被卜卦盲人操控,一个个低头而立,垂手不语,正在等待着卜卦盲人的一道指令。
这时,空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卜卦盲人,你终于回来了,今夜,你的鬼命也到头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楚江童。
卜卦盲人侧耳细听,可惜,他的耳朵已失去一半的听力,没法精确辨听楚江童的位置。
眉月儿接着说到:“卜卦盲叟,你为什么杀了我爹?这个仇恨,已经苦等了千年,今夜,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卜卦盲人冷静而立,毫不惊慌。
“眉月儿、楚江童,你们这俩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哼!你们若是胆敢轻举妄动,我只要一句咒语,这几个村民就会七窍出血而亡!”
“哈哈哈,卜卦盲人,你以为冥衣附音就是世间无敌?你错了!告诉你吧!你也不过是复活之鬼的一个假借之躯,我们既然准备消灭你,就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楚江童的声音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在卜卦盲人的四周闪来闪去。
卜卦盲人头颅不停转动,却根本没法锁定其位置。
这是楚江童故意施展意念闪身,先将他的听力混淆。
眉月儿施展自己的鬼身幻形技法,与楚江童时而相合,时而相错,专门寻找空隙扰乱卜卦盲人的听力。要不说,这个卜卦盲人虽然一只耳朵被楚江童削去,听力也还不错,虽无法迅速判断出目标的精确所在,但大体位置还是能在短时间里敲定的。
盲人的听觉和触觉比常人更为敏锐,这叫代偿功能。因为失明,大脑调节并优化了其他器官的敏锐,无论人畜,感觉器官都具有可塑性。
楚江童暗暗庆幸,若不是前几日削去他一只耳朵,此时自己根本没法逃过他的奇绝听力。武术中,眼和耳同样重要。
突然,楚江童拉住眉月儿,静止不动。
卜卦盲人刷地横扫来一竹竿,楚江童一低身,躲过。
眉月儿挥簪欲射,卜卦盲人双脚跺地,噌噌噌,上了老唐槐。
这老家伙功力高深,隐在叶隙间,双脚勾住一根细细的树枝,如一只轻轻的蝉。
“眉月儿,这老东西显露原形了,走!上树!”
随后,楚江童携眉月儿纵身一跃,上了树。
卜卦盲人单耳细听,突然挥动竹竿,啪!敲向楚江童,这一下,出手迅疾,挂着刀刃一般的响声。
楚江童以剑拦挡。
这时,卜卦盲人握住竹竿的中间,猛地戳来。
眉月儿飘身逼近,拉弹一根树枝,嗖——弹去!卜卦盲人根本不加闪避,伸手轻轻挡住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