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早就不怪你了,何况佐西对你有恩,你本来就是他的人,只是一直在完成他给你的任务而已……你没必要为了歉疚而这样做。”
“如果,不只是为了歉疚呢?”他道,目光从无一刻像此时这般平静,却又涌动无止。
我怔了怔,忽见他俯身靠近,一只手同时固上我脖颈,清秀的面庞交错在我的侧颜,我还未反应过来这突然间的举动,便听他近在耳畔的声音低而清晰地送来。
“这也许会是我唯一的一次,这样告诉你,清羽,我要你自由而随性地活着。”
心间猝然溢满了铺天盖地的雨水,将我困在其中,寸步难行。
这一瞬,我仿若感受到了溺水般无尽的挣扎,看他渐渐拉离的面庞,对我遥远地一笑,“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而后转身,迈出两步时,忽又回过头来。
“哦对了,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一下,虽然……适时地添些醋会是爱情不错的调味剂,不过……”
他冲我眨眨眼睛,眉梢勾起一丝少有的神秘玩味。
*
圣诞节,冰雪勾嵌着整个世界,空气里洋溢着圣诗般的祝福,有如缓缓的低吟浅诵。似乎没有一场婚礼以这样圣洁的方式开场而不会得到童话般美满的结局。
当我挽着佐西的臂弯缓步踏上古堡绵延无尽的红毯时,两侧的宾客纷纷起身致意,途中散落着白玫瑰花瓣,在由雪白高大的罗马柱高擎而起的宽阔穹顶下,宛如一场盛大庄严的落雪。
所踏过的每一步,曳地婚纱盛开一路梦幻的华美,佐西侧了侧头,隔着漫天旋舞的花瓣,投向我的微笑似乎也变得虚渺悠远。
我将视线一一扫过宅邸肃穆而奢逸的每一处景致,历经百年的古老家族啊。愿你庇佑崇高的弗克明斯氏永沐尊荣。
终于踏至红毯尽头,佐西同我在神父台前站定,全场宾客和着悠缓的小提琴音一并寂静下来。
“新郎佐西?弗克明斯先生,你愿意娶留织?弗克明斯小姐为妻。不论遇到何种情况,任何困难,也要彼此相爱,彼此尊重,身为丈夫。可以发誓尽到丈夫的责任么?”
“是的,我发誓。”佐西说。
空气中零落的最后一片白玫瑰坠地,砸下和谐乐章的终止符。
“新娘留织?弗克明斯小姐,你愿意嫁给佐西?弗克明斯先生为妻,不论遇到何种情况,任何困难,也要彼此相爱,彼此尊重,身为妻子,可以发誓尽到妻子的责任么?”
“抱歉。我不能。”我说。
像是投进深水的一颗炸弹,在一瞬的绝对安静后,引发冲天而起的巨大波澜。
顶上的气氛开始可见地崩裂开来。
所有惊异的眼神一并射向我,我沉了沉声,重复,“抱歉,我不能。因为,爱是人类灵魂中,连上帝都会为之赞美的私欲,是丝毫不能胁迫、不得扭曲、不可逃避、无法伪装的最为神圣的情感。”
佐西猛地拉紧我的手。低沉的声音竟含着请求,“留织……”
我看向他,一字一句,“我愿。倾尽生命,换得一场以自由之名的放逐。”
言毕,我挣开他的手,他的指尖竟有些无力,几乎轻易便可逃脱。
我拾起裙裾,白色的帆布鞋踏过红毯。像是真正绽开的浪漫的白玫瑰,一朵一朵,迅疾地此起彼伏。
这一刻,白色的玫瑰绵延铺陈,像是直接开在了心底,团团簇簇,明媚无极。
人群像是一时不及反应,任我跑过长长的古堡大厅,只闻身后嘈杂混乱的声音如油锅里不断爆炸的水珠,竟不见有人追上来。
我趁机逃出大厅门口,便有人迅速将古堡大门关闭,在我身后阻隔了后知后觉追逐而来的一群保镖的脚步,我知道必定是叶宁晨事先的安排。
“小姐别怕,我们护送你。”果然,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嗓音,几个黑衣男子簇拥在我周围,拉着我迅速穿越漫长的庭院,一边逃跑,一边开枪击退着身后的追击。
“小姐——”
“留织小姐站住!”
身后急唤的声音伴着警告的枪声打响在我周围,佐西的手下追了上来,尽管他们有所忌惮不敢真正开枪,可这样的枪击仍将护在我周围的十几人慢慢冲散。
待我们转过几树灌木丛,在一个角落稍作隐匿,身旁的男子示意几人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引开追逐者。
我稍作喘息,转眼见另一波人追过来,他们显然更加凶猛,竟开始肆无忌惮地开枪,想来佐西此时的怒火不浅,就差直接下达追杀令了。
我被人拉着,一面拼命逃跑,一面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枪声,在木丛间兜兜转转、逃避躲藏,不一会儿,除了自始至终拉住我的男子,我的身旁已经不剩一人。
暂时断绝了身后的紧追,我们依靠在一面假山旁稍作休息,这时我才发觉,一直拉着我逃跑的男子不知何时,手臂上已经中了一枪。
“小姐,这样不是办法。”他低低喘着,“我们迟早会被追上……不如你爬过这座假山,从古堡后庭逃跑,我在这里陪他们捉迷藏,这里的树丛遮蔽视线,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
我点点头,“那你小心。”
话音落,他朝着远处放了一枪,待一群人追踪而来时,他朝着一个方向逃去,将人群引开。躲在假山隐蔽处的我此时方才悄悄走出来,顺着大块大块的石头攀了上去。
所幸年少时翻墙逃课的技能早已练就,尽管多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