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头一次了解到这个情况,他琢磨了一下,发觉此事确实不像自己昨夜想得那般轻松。
这里面有个致命的矛盾之处:如果劝说赵语按祖宗的规矩来,那么他传位于子,顺序的继承人是赵雍的哥哥;如果不劝说赵语遵循规则,那么他就可以传位于弟弟赵运。
按规矩来不是,不按规矩来也不是,这事不就进入到死胡同了吗?
苏秦想到这里,确实一时也失去了原本满怀的信心,他低着头,尽可能掩饰住内心的焦虑。
孟氏姐妹听罢赵雍一席话,更是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但孟氏家族在赵国也颇有势力,怎能甘心将君位拱手让给别人。
因此过了一会儿,孟娣抬手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赵雍,你自己可要有信心,不能懈气,否则,怎能对得起你母亲和孟氏家族的努力!”
赵雍抬头望着两位姨母,说道:“我当然是有决心的,大不过是拼上了一条命,能争取一回,为什么不全力以赴。”
“况且孟氏家族为了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两位姨母为帮助母亲树立威信,操劳奔波,至今未嫁人,牺牲真的很大。”
苏秦听了赵雍的言语,觉得孺子可教,看来赵雍并非等闲之辈,他要远比同龄人更有胆识和魄力。
赵雍接着说道:“我想继承君位,绝非只为我自己,我要革除旧弊,振兴赵国,也要开疆拓土,建立一个像秦国那样强大的国家。”
他显得锐气十足:“我听孟婷姨母讲那游历秦国和义渠的经历,常常恨不得自己也跟随着一起去,那才能增长见识,学以致用,报效国家。”
孟氏姐妹听了赵雍慷慨激昂的言论,都为有这样一个有为的甥男感到自豪和骄傲,她们为了孟氏家族在赵国的利益,也为了自己的祖国赵国,纵使冒了极大的风险,也要强推赵雍即位。
肥义也听得热血沸腾,他语气慷慨地说道:“我肥义也愿意至死追随公子,报效国家,万死不辞!”
苏秦暗中不由得佩服赵雍的气势,短短时间,就又鼓起了众人的勇气,坚定了大家的信心,经历了这么一回由低潮向高潮的递进,原本在众人眼里难以逾越的障碍,此时也变得至少不足为惧。
苏秦不由得再次涌起初见赵雍的感觉:“此子如果继承君位,赵国将来的发展前途无量。”
众人意气激昂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时,发觉仍然面临着实际的困难,孟氏姐妹和赵雍、肥义一筹莫展,他们不觉都把目光对准了苏秦。
苏秦刚才在他们情绪激扬之时,并没有随之而激动,他仍然在冷静地想着对策,他想:“那个逻辑上的难题看来是个死胡同,不管如何来解,都不利于孟氏姐妹和赵雍。”
苏秦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既不说好,也不说坏,决定继续深入观察一下形势再说,实在不成,放弃走这条路,暂且离开赵国,另寻出路也未尝不可。
孟氏姐妹和赵雍见苏秦面无表情,不卑不亢,都猜测不到苏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众人对此毫无办法,他们的希望目前也就只能寄托在苏秦的身上。
苏秦酒足饭饱,于是向孟氏姐妹等人辞行,大家都向他求计策,他谦虚地说自己仍在考虑之中。
孟氏姐妹急了,担心放跑了苏秦,他一去无回,岂不是连最后的希望都失去了。
所以,孟氏姐妹这次可不像昨夜,千方百计地阻拦苏秦,再加上赵雍和肥义在旁边帮腔,愣是把苏秦给勉强留住。
苏秦说道:“既然诸位盛情难却,我就暂且在这里休养几日,好好想一想将来的行动。我还有两个朋友住在客栈,你们派人去通禀一声,让他们在那里等我一下,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回去找他俩。”
孟娣答道:“那很好办,我们这就派人前去。归鸿客栈本来就是我们孟家的产业,你朋友的住宿等费用,也包在我们孟氏身上。”
她给苏秦宽心,说道:“苏公子你就放下所有的杂务,专心想想我们的行动吧。”
苏秦听到“我们的行动”一词,心里暗笑:“什么时候我和你们上一条船了。”他知道自己此时退出孟氏阵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看来自己也要放手一搏了。
苏秦被强留下来,安置在隐秘小院东侧的寝室中歇息。
他中午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出了房门,看看左右都没有人,于是决定到园子里走走,散散心,也仔细考虑一下破解难题的办法。
苏秦在园子里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地闲逛。已经是下午的申时,桃花园开门营业,所以园子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苏秦正在逛着,迎面遇到了姬桃领着一队歌舞伎过来,她们正要去给客人进行乐舞表演。
苏秦看到陈丹正在其中,她向苏秦点了点头,苏秦也抬手和她打招呼。
姬桃以为苏秦又来园子里玩乐,所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询问他在哪个房间,要不要自己帮忙去安排乐舞表演等等。
苏秦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所以就使劲摇头,姬桃说什么他都不回答。
姬桃好奇地盯着苏秦看了好几眼,这才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秦目送她们远去,心想:“自己这是何苦呢,放着良辰美景不好好享受,摊上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若非有任务在身,自己此刻不正可以欣赏一下陈丹等歌舞伎的上佳表演么。”
苏秦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又开始在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