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客套地问道:“弟妹怎么有空来这里了,近来一切可好?”
苏秦本以为自己只是一句客套话,姚玥会回之以寒暄性的客套之语,然而他所料大错特错。
姚玥接过了他的话茬儿,说道:“我当然有空了,夫君被派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等着心焦,找孟婷妹子聊聊呗。”
苏秦一听姚玥的话,脸腾地红了起来,她分明是话里有话,好像是苏秦故意不管张师弟的死活,要他去冒险一般。苏秦嗫喏着,满脸通红地坐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孟婷在一旁看得更清楚,局外人反应更快一些。她急忙替苏秦接过话音,微微笑着,说道:“姚姐姐与张仪真是恩爱夫妻,这分别几日,就舍不得啦。你们老夫老妻的,还这么亲密无间,真是羡煞旁人。”
孟婷所言,既夸赞了张仪夫妇的情深,又暗中提醒姚玥不过是暂时别离,何必纠缠不休的。苏秦听后,偷偷地冲着孟婷竖了竖大拇指,赞她聪明伶俐,反应迅速。
孟婷的话令姚玥一方面感到喜滋滋的,但也难以消除内心的紧张和埋怨。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这回随他出来,能过上个夫妻团聚的安稳日子,哪成想却是整天担惊受怕的。前几日刚刚去打一场仗,还好回来后毫发无损。这不又孤身入安邑。怎叫人不揪心。”
苏秦听了,也不禁心乱如麻,想着怎么能应付一下姚玥。他原先在齐国初见张师弟带着夫人游说天下时,还羡慕人家伉俪情深,如影随形,幸福之至。如今看来,带着夫人走天下,也有那烦心的时刻,难免有纠缠不休的时刻。
苏秦此时再回想一下昨天张师弟的犹豫和踌躇,心想:“是怕夫人不放心,他才那般瞻前顾后的吗?八成就是如此吧。”
孟婷听到姚玥叹息,就靠近了她,拉住她的手,再次安慰道:“姚姐姐放心吧,军中自有妥善的安排,否则也不会突然将张仪送入安邑城的。”
孟婷也深知好男儿要有志向和作为,岂能固守在女人身旁,做一个低眉顺眼的软弱无为之人。
她再次劝解道:“张仪也渴望建功立业,能为家人赢得财富和地位,也为姚姐姐争光添彩。你支持她才对呀,千万别拖他的后腿,那会更让他为难。”
姚玥听罢孟婷的话,眼眶都红了,差点就掉下泪来,回道:“妹妹所说的,我都懂,但是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焦急,这会儿心还扑通扑通地乱跳,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苏秦何尝不理解姚玥的担心,设想如果是自己孤身入危城,当初在曲沃,单身一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置生死于度外。可是,若换成了今天这样,身边有了个贴心的女人孟婷,她能不为心上人牵挂嘛!
苏秦想到这里,不由得望了望孟婷,感到了一丝幸福,但仍然难免有隐忧:“如果自己换成了张仪,涉险于安邑,孟婷会不会真如姚玥这般忧心呢。”
他想着这个问题,不禁有些茫然,心中赶快提醒自己:“何必多想,何必这么不信任心爱女人!”
此时他看到孟婷冲着他直摆手,苏秦纳闷:“孟婷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摆手?”苏秦请张仪潜入被围困的安邑城,实在是存在很大的风险,因此,他才犹犹豫豫,经过了几次反复掂量,在陈需的追问之下,说出了这个不情之请。
陈需当然明白其中的难处,他不安地望着张仪,不好意思接苏秦的话头,这一定要看当事人的态度,如果张仪加以婉拒,也是属于正常的举动。
苏秦说出了想法,目光就注视着张仪师弟,他暗暗想:“如果张师弟有任何为难之处,哪怕是表情上显露出来的不情愿,我就立刻收回成命。万一张仪遇到一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他,又怎么向弟妹姚玥交代。”
然而,安邑战场的形势所逼,派入城中指引守军的谋士,又非张仪莫属。因为苏秦的战法和布阵,张仪最熟悉,再加之对于战况发展变化的判断,出击时机的把握,确非一般战将所能精确把握得住。
如此境况之下,苏秦不信赖张仪,又能信赖何人?所以他的这个请求,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可是,毕竟是拿着张师弟的安危做筹码,苏秦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后悔。
他急忙又补上了一句:“此事关涉到张师弟的安全,如果张师弟觉得不妥,只当为兄我没说罢,张师弟千万不要感到为难。”
张仪打从听到苏秦提出的请求后,一直低着头沉吟着,他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说道:“苏师兄如此信任我张仪,我答应苏师兄的要求便是。想当年苏师兄在曲沃也是孤身入城,调解秦、魏两方。人生该冒点风险的时候,不能全然规避,否则哪里会成就大功业。”
陈需怀着忐忑的心情,听罢张仪答应下来,才一块石头落了肚。他心想:“这张仪总算看明白了,他出道较晚,成就一直低于师兄苏秦,此时不冒点险,立个大功,恐怕更难有出头之机。”
苏秦也在静静等着张仪的答复,他早已做好了被张仪拒绝的准备,但是后来却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大喜过望。
苏秦说道:“多谢张师弟的体谅!为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也想好了一套进入安邑围城的办法,尽最大可能将危险降低。”
陈需心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