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军也有劣势。”苏秦接着往下想:“他们的最大劣势就是刚吃了败仗,军心浮动,徘徊不定。如果继续进攻安邑,显然是力不能及;如果撤退回到秦国,又害怕名声不好听,而且也惧于联军趁乱追击。”
苏秦前思后想,对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分别一条一条地对应起来,渐渐地就形成了新的方略。他一拍几案,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想到将胜势转变为实实在在的好处呢?这才是当前最大的目标啊。”
第二天上午,苏秦派传令兵去请了陈需,约他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陈需风风火火地赶了来,他也正着急探听这后续的谋划和策略。
苏秦首先征求陈需的意见,问道:“不知陈丞相对未来战略有什么看法?”
陈需茫然地望着苏秦,心想:“你是安邑之战的总指挥,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呢?”
陈需摇了摇头,说道:“苏丞相就别谦虚了,有什么妙策直言相告我吧,别藏着掖着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听你怎么说的。”
苏秦莞尔一笑,心说:“这个陈需现在也学会挖苦我了,越来越和我不客套。”
苏秦也不以为意,他已熟知陈需为人,心地本质善良,但心眼儿很多,所以对陈需的戒心越来越少。
他说道:“陈丞相觉得如果我们尽快与秦军在西门外打一场,我们能取胜不能?”
陈需正希望如此,回道:“能打一场最好,即便我们胜不了,但也决计不会失败吧。”
苏秦心里来气,心说:“大打一场当然是魏国最愿意看到的,秦军在你们的地盘上,你们如坐针毡。但投入的还有赵国和齐国的军队,你不心疼啊!”
苏秦故意有此一问,也是抱着试探陈需的意思。陈需不反对大打一场,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接下来,苏秦就要让他知难而退,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苏秦道:“魏国与秦国连年征战不休,魏国能取得几场像样的胜利呢?”
陈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又想,最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平心而论,这样的胜利确实不多,但是我们魏国也未必就怕了它秦国。安邑城坚守一个多月,不也正是我军英勇顽强所至吗?”
苏秦看陈需有点惶急,因为自己点到了他的痛处,苏秦打了个哈哈说:“我也没有否认魏军的勇敢,这一点东方诸侯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转而又委婉地说道:“但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到底还是要凭实力。我们围攻秦军四、五万人固守的营寨,毕竟是不同于前两场在运动中的作战。”
陈需心里对比了一下前后的形势,不由得点了点头。苏秦接着又说道:“围攻秦国营寨,我们最多能与他们死伤人数相当,最好的结果是勉强拿下了营寨,但所损伤的部队何止几万?”
陈需心里又仔细地核算了一下,他更是深深地点头。
“可是,城外的秦军就只能任由他们长期驻扎在我魏国的安邑城下不成?”陈需心急,脱口而出所思所想。他急得脸上青筋毕现。
苏秦瞧着他急得一筹莫展的样子,心里发笑。苏秦正色地说道:“我们不是没有优势,而是看我们能否运用巧妙,如果恰当地掌握优势,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需一听苏秦的话语,忙问道:“那苏丞相有什么好办法,快请告诉我吧。我都心急如焚了。”
苏秦此时才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他道:“我想让陈丞相修书一封,给秦军的副将司马错,要他将魏、赵、齐三国的和谈意愿和和平条件转述给秦君赢驷。”
陈需愣了一下,心说:“什么?我们主动提出和谈吗?”他缓了缓心神,接着又追问道:“不知苏丞相提出的条件有哪些?”
苏秦悠然不迫地回道:“条件比较简单,就是秦国撤兵,并归还侵占的魏国、赵国的土地。不仅归还河东郡全部土地,还要归还原来河西郡的夏阳等城池。”
陈需一听,喜上眉梢,声音不由得激动,说道:“那敢情好啊,我们魏国的夏阳等地已经易于秦国之手多年,这次能要回来,我们两人可是为魏国立下大功一件,丝毫不亚于刚取得的那两场大胜。”
苏秦表情平静,他显得不温不火,说道:“现在关键是我们如何在书信中措辞,既要威胁秦君:准备吃掉眼下安邑的秦军,又要讲明魏国和赵国要求固有领土的正当性。所以这封书信由你来写,再好不过。”
陈需纳闷地问道:“那苏丞相写,有什么不好的,偏偏我写才合适呢?”
苏秦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陈需,心说:“要你写,你就写呗,这么多疑问干什么?”
他半带开玩笑地对陈需说:“你陈丞相字迹娟秀,那秦君赢驷看了赏心悦目呗。”陈需一听,不明就里,问道:“真的么,我怎么不觉得我的字比你的好看多少呢?”
苏秦取笑了陈需一回,心里这才出了口气,他脸色转而正经,微笑着说道:“我刚才与陈丞相开个小玩笑的。我之所以不写,是因为那秦君赢驷恨透了我,我来写,他看到后怒火中烧,还不下决心死战。”
“你陈丞相就不同了,你代表东方诸侯国的臣民,向秦君赢驷提出合理的要求,于情于理都十分顺当。”
陈需听到苏秦是开玩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搞得我当了真!”
不过,他想想苏秦所说的缘由,也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