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玥幽幽地劝说道:“夫君如若在秦国也不能得志,那我们干脆还是回家乡算了,我们夫妻二人守着孩子们过日子,从此再无牵挂和操劳,岂不也是美事一桩?”秦君赢驷当然不希望自己信任的两位大臣之间不和,但是这二人之争,也正因为抢着当攻韩主将而起,他们都迫切希望为秦国建功立业,高涨的士气却令秦君赢驷喜在心间。
赢驷心道:“这正表明军心可用,如果再加以鼓动,声言为了报当年安邑兵败之耻,故而要惩戒加入合纵的韩国,那将士们还不得个个争先,奋勇杀敌?”
因着这一层考虑,秦君赢驷并没有责罚御前机密会议上争吵的公孙延和司马错,而是轻易地原谅了他们。然而,他最后还是维持原有的决定:以司马错为主将。
尽管司马错年轻,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况且公孙延有上次兵败安邑的前车之鉴,这次不妨换个主将试试看。这是秦君赢驷真实的想法。
同时,出于对于公孙延的安抚,他又任命他做右路先锋,率兵攻击渑池右边侧翼的焦阳城,命秦国的勇将纪奋为左路先锋,攻打渑池左边侧翼的上官城,左右两路大军接应中路的攻打渑池的司马错所率主力部队。三路大军互为犄角之势,形成稳固的阵线。
秦君赢驷如此布置一番,心中很是得意,他看着弟弟樗里疾,那意思很明显带着显摆:“你看我这布阵如何,谅那小小韩国,怎能禁得住我三路大军的并行突进。”
樗里疾看了一眼君兄赢驷,他心想:“这公孙延和司马错二人自从安邑之战以来,一直不和,现在怎么竟然又安排在一起。他们如果在战场上争执起来,那可如何是好,于秦军总归是个隐患呀!”
他想要当场开言劝谏,但看到君兄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态,估计他根本听不进去,只能是欲言又止。
等到众位大臣各自领命前去,樗里疾故意留在了后面,他希望把自己的顾虑向兄长说明。
赢驷也是一个不呆不傻的君主,他早猜到了弟弟樗里疾要说什么。赢驷笑眯眯地望着弟弟,说道:“疾弟一定想问寡人我为何将公孙延和司马错同时任命攻打韩国吧?”
樗里疾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着疑虑,然而赢驷却仰面大笑了几声,说道:“诸将争功,士气可嘉,他们二人抢着奋勇杀敌,那弱小之韩如何能招架得住。寡人还惟恐他们退缩不前呢,岂惧二人争前恐后!”
樗里疾听了君兄的话,才明白了他的用心,他再次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懂了君兄的心思。可是,赢驷却误会弟弟樗里疾表明对自己很佩服,他更是心花怒放,狂笑不已。然而,其实樗里疾心中却种下了一丝隐忧。
他总觉得这种安排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樗里疾片刻之间,不能明晰地想出来,最后,只好带着这丝丝忧虑,辞别了君兄。
樗里疾尽管反对即将发动的战争,但是他也不能置身事外,赢驷交给他一项任务:为开赴函谷关的秦军将士准备粮草。樗里疾领命而归,旋即投入到紧张的筹备工作中。
他在忙乱之下,哪里还能顾得上高胜和张仪所托付的事情,因此,一个月过去了,举荐一事给抛置到一旁。
张仪寓居于高胜的府中,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樗里疾的消息,然而,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动静,张仪越等心越急,茶饭也难下咽,身体日渐消瘦起来。
姚玥见丈夫的情况不妙,急得六神无主、一筹莫展。她也觉得总是住在高府,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又给人家高胜添麻烦。
姚玥央求高妍一起到咸阳城中看了看,想要租用一处府邸,暂且安身。她好不容易在城西的一条小街道上看中了一进院子的宅子,正好适合他们夫妻两人居住。姚玥兴冲冲地回来,他把消息告诉了张仪。
张仪却连连摇头,姚玥问道:“夫君有何顾虑呢?我们长久地住在高府,最终也不是办法,莫不如找个僻静之所,慢慢等机会吧。”
张仪沉默以对,不说出缘由,姚玥气呼呼地一再追问:“究竟成与不成,你倒是明确说个话呀,总这么含含糊糊的,急死别人了!”
姚玥说话的声音很大,张仪也被她激怒,他一拍面前的几案,猛地站起了身,往屋子外面走,同样生气地回道:“我这里心烦意乱,你还给我添堵,不愿意随着我,你就回老家去!”
他说着,就直直地出了房间,“啪”地一声,狠劲地关上了房门。出屋后,张仪自己一个人在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心中满是失意和愤懑,不知出路在哪里,心中忧思更重。
他逛着逛着,连午饭都没心情回去吃,直到傍晚时分,才想起回去自己在高府的临时客房。
张仪回到房间,见屋子里还没有点起灯烛,很是昏暗,仔细一看,夫人姚玥和衣躺在卧榻之上。张仪心有愧疚,轻轻地走到卧榻边上,问夫人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吧?”
姚玥起初没有应声,张仪问过了之后,就在卧榻边坐下来,静静地傻等着夫人回话。过了许久,大概是姚玥也心疼起自己丈夫来了,她转过了身来,向张仪说道:“我身体无碍,只是心中难过,看你郁郁不得志,我心情怎么会好。”
姚玥转过身之后,张仪才注意到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皮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