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钧分析了秦军的弱处,然后向许牧讲出了自己的布置,他指着后方的山谷口说道:“我会率领手下的精锐军士和韩军中的不愿撤退的志士,在山口处摆出临时的抵抗之阵,削减去秦军的攻势。”
他又回手指了指溃散的韩军,吩咐许牧道:“许将军让人收揽后退的韩军,后退止步者,立斩于阵前。你再派人迅速组织弩箭部队,赶来我们的身后增援。待我的号令,向追击的秦军射击。”
由于军情紧急,宁钧顾不得和许牧客气,尽管对方贵为韩国的太尉,执掌全韩国的兵马,然而事已至此,容不得再摆弄官场上的一套虚伪举止。
许牧则确实害怕局势不可收拾,如果连崇光城都不保,韩国都城新郑受到危险,韩侯岂会容他多活一日?关键时刻还是活命要紧!
世上惟一可以不讲官阶大小、不论资排辈的时候,正是战场上的生死关头,那些整日琢磨人际关系、不干正事的无能之辈原形毕露。许牧此时手足无措,自然只有听命于更有能力、更有坚强意志力的宁钧。
他急忙应和宁钧道:“一切惟宁将军定夺,韩军全赖宁将军拯救了。”说着,他命手下军士将韩军的一面红色令旗取来,交给了宁钧。这面红色令旗正是韩军中的最高级别的指挥旗帜,长约丈余,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白色的“令”字,鲜艳夺目。
宁钧见许牧听进了自己的话,他拱手作别,然后转身上了战马,他将手中令旗向着前方的山口一指,大声命令道:“所有韩军听令,我们不能再后撤,为了韩国,为了父母妻儿,韩军要守住那个山口,绝不能让秦军突破过来。”
他骑着战马,在韩军中穿梭了四、五圈,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命令。然后带着手下的五百多名威武的军士,向着山口方向逆行而去。
那五百军士也一边向山口处开拔,一边向着周边的韩军传递着宁钧的号令。
韩军中自然也有很多不怕死的军士,他们正羞愧于不做抵抗,狼狈逃窜,现在看到了令旗逆向而行,再听闻到将令,短时间之内,有成千上万的将士止住了脚步,调转头去,追随令旗而行。
宁钧率领不后撤的将士们到达了山口,立刻摆下了一个三角阵型,由韩将季吉率领三千军士突出在三角的前点,然后又在后方布置了另外两个支撑点。他自己居于三角阵型的中心,手执令旗,调动指挥部队统一行动的节奏。
宁钧刚刚布好阵型后不久,就看到赵将周绍率领着部下,且退且战,到了山口。宁钧看到了周绍,手中令旗一摆,季吉的突前部队让开了道路,周绍就赶到了宁钧的马前。
周绍没想到在败退的路上遇到了宁钧,只见宁钧威风凛凛、英气勃发,丝毫没有慌张和惊恐之色,他知道宁钧是一个当世难得的经验丰富又英勇果敢的大将,心中顿时涌起了暖意,像是寒夜之中的行人喝下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汤羹。
宁钧向周绍传达命令道:“周将军无须后退,你且与韩将季吉一起守住阵型的前点,看我的令旗行事。”
周绍一拱手,底气十足地答道:“末将听命,宁将军放心。“说着,他调转马头,向韩将季吉处跑去,去传达宁钧的指令。
周绍归来,恰如雪中送炭,使宁钧本不放心的三角阵型的前点也变得稳固很多。
周绍的身后不远有秦军的五百多人马紧紧追杀,他们撒欢儿地往前赶,突然遇到了周绍和季吉率领的部队的阻挡。
韩军前锋有三千多人,一下子反包围住了五百多秦兵,一阵砍杀,迅速解决了战斗。
秦军五百多人死的死,逃的逃,霎时间被消灭得一干二净。逃跑回去的秦兵向后方报告了前面的情况。
秦军的追击前锋公孙延很快得到了韩军负隅顽抗的消息,他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小小插曲而已。
公孙延也不等后面的秦军主将司马错率大军赶到,他兴奋地对身边的部队喊道:“秦军英勇的儿郎们,韩国人不知死活,竟敢阻拦我大军前进道路,你们快随我去打散他们,为我们功劳薄添上一笔。”
他边喊着,示意身边的旗牌兵将自己的令旗高举着,笔直地向前,率先带领着自己手下向山口处赶来。
周绍和季吉简单地打扫了得胜后的战场,韩军受到这点小胜利的鼓舞,军心稍振,季吉也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狼烟滚滚,在飞扬的尘土中依稀摇摆着一面大旗,旗子上绣着斗大的两个字:“公孙”。
周绍知道这是公孙延已然杀到,他急忙让身边小校向身后的宁钧传递讯息,然后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公孙延来到了阵前,望着眼前的周绍和季吉,以及他们身边的三千士卒,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喊道:“区区几千韩军,竟敢挡我秦军去路,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他一边喊着,一边亲手举起了自己的令旗,向前挥动,命令自己的部下道:“将士们听命,咱们不用分梯队进攻,直接围了过去,全歼负隅顽抗的韩军。”
随着公孙延的号令,上万的秦军向着周绍和季吉冲杀了过来。周绍则命令部队始终保持队形,死命保护住两翼,然后以梯队迎战秦军。
秦军纷涌而至,韩军节节抵抗,但毕竟人数不占优势,他们且战且向后退却,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秦军的兵锋已经进抵到韩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周绍望着黑压压的秦军像潮水一般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