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钧顿了一顿,说道:“庞赐那日求我带他去见一位魏国的将领,他答应会劝说司马错放过了咸阳城中的文琪和宁朝。庞赐说他只不过是给魏国将领捎个话而已,并非有意要观察合纵军的军情。他当时拍着胸口保证,我也就答应了他。我只能说这么多,其它情况我就一概不知了。”
周绍听宁钧所说的什么“文琪”、“宁朝”,他是一概不清楚是哪一路神仙,他心想:“你还说要调整一下原则,这不和没说一样吗?连魏将的名字都不说出来,你分明是在糊弄我们呀。”
周绍于是再次指着宁钧,不满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痛快一点,谁知仍然是故弄玄虚。这,真,真是气煞我也!”周绍一着急,连他也口吃了起来。
苏秦却心中像明镜儿似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宁钧性格就是如此,他不会因为沉重的压力就改变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如果真要是那样,庞赐也就不会与他约定那个条件了。庞赐正是看中了宁钧宁死不改的原则,才放心大胆地与他达成一笔交易。
而对于宁钧本人,如果他一旦失去了这个原则和底线,他今后就会时时感到懊恼,甚至可能因此而郁郁寡欢半生。苏秦深知这一点,他真心不愿宁钧突破了心理底线。
既然苏秦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就不必要求宁钧亲自把魏将的名字说出来,那样还能令宁钧赶到好受一些。苏秦决定自己把这件事完全扛下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化被动为主动。
尽管宁钧最终不愿意明说出那个魏将的名字,但是苏秦也猜到了这个人正是吕寄,因为他原本就是秦国的降将,庞赐向宁钧说起了吕寄的过去,自然是请求宁钧带着他去见此人的。
而吕寄本人则很可能因为如今见到秦国一支独大,雄霸天下,更是后悔当日投靠魏国,起了反悔之意。这在七雄之间频繁的战争中来回地叛变本来就是常见之事。只不过,如果吕寄因为自己想要回归秦军,却向秦国献媚,泄露合纵军作战计划,搭上了这么多条合纵军将士的性命,却属于十恶不赦。
此事如果属实,苏秦又岂能轻饶了此人,此獠不除,如何能对得起死去的上万名合纵军将士!
苏秦看周绍仍然气不过,瞪圆了大眼,要再次相逼与宁钧,他连忙把脸一沉,对周绍说道:“周将军,我已经向你言明,泄露军情一事与宁将军无关,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难道我的号令你都听不下去,非要我把这主帅的位置也让给你吗?”
周绍闻听苏秦这番严厉的话语,再看他的脸色阴沉可怕,他心中一懔,也只能是收起了自己马上要出口的恶语。他一时又急又气,干脆就使劲地低下头,不说话了,其实周绍眼中也有泪花泛起。他是心中不服,也为死不瞑目的合纵军将士而悲哀。
宁钧何尝不知周绍心中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也明白自己是受到了合纵军中很多人的误会,他们可能都将作战泄密一事归结到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