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想了一想,决定一步一步地透露出自己的全盘想法,也一步一步争取到自己想要的身份、地位和财富。
为今之计,秦君赢驷很是急迫,他张仪也不必处处藏着掖着,那样显得仿佛自己是根本不关心渑池战局似的。
他抬起了头,眼睛直视着赢驷,回道:“君上不妨想一下,如果举全秦之力,扑在渑池战场,而东方六国也悉起本国兵马,投放到渑池前线,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张仪的话引导着赢驷往更深远之处去想,赢驷想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做的风险,他说道:“如此一来,那么秦国可能就会在渑池与东方六国诸侯的部队决一死战的呀。”
张仪点了点头,分析道:“君上所言极是,那么以君上所见,以全秦军力对抗合纵联盟的六国,究竟哪一个能占上风呢?”
赢驷片刻之间回答不出张仪的问题,他沉思了良久。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他是多么希望秦国能在渑池完败六路诸侯,从此一统江山,令六国彻底地臣服于脚下!
然而,愿望归愿望,他仔细一想,这很不现实,几乎没有可能。因为以合纵军的六国部分军力,对抗秦国派出的十几万大军,目前已搞成了这种被动的局面,同样的道理,全部六国的力量叠加,自然是要远远大过了秦国的实力的。
赢驷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国力比不过六国合纵之力,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向张仪说道:“恐怕还是合纵六国要占上风的吧?”
跟前陪坐的樗里疾听到了这里,他也看出兄长心有不甘,但是樗里疾比赢驷要冷静得多,他担心张仪生了赢驷的气,所以主动插话道:“依我看,六国如果真得合纵成一体,力量往一块使,我们秦国之力要远逊于合纵之力。张先生莫要迟疑,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明示便罢。我和君兄都会服膺于先生的。”
张仪眼睛盯住了赢驷,不容他有逃避,说道:“既然全秦之力都不远远比不过合纵之力,那么如果把秦国全部的家当压在了渑池战场,是何等的不明智!如此一来,只能是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秦国在渑池战场输掉了全部的家当,变得一无所有。”
张仪顿了一顿,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君上执意如此,请恕草民直言,将来可能出现亡国的局面,也未可知!”
张仪的话语一出,赢驷的脸色就变得阴沉得吓人,他当然有对张仪言语中冒犯的不快,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张仪所言尽管逆耳,但是却是不容忽视的推论结果。如若真按照昨夜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可不是将来会在渑池输尽了秦国的本钱的嘛。
由于内心的恐惧,赢驷变得不再那么自信和骄傲,因为恐惧是能改变人态度的本源性力量。他喃喃自语道:“真是这样啊,幸亏寡人又来向张先生求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赢驷开始服气张仪的智慧和才华,他紧接着向张仪问道:“那依张先生之计,破解渑池危局之道究竟在哪里,寡人愿闻其详。只要张先生能解开这个难题,寡人甘愿尽最大的可能,听命于先生。”
张仪见火候已经慢慢地到了,他也接着放出了自己所思的第一步。张仪说道:“我也为君上策划了一个方略,但是目前我只是一介草民,人微言轻,恐怕实施起来,没有人肯听从于我的。”
赢驷一听,赶紧答应张仪:“张先生如有方略,尽管给寡人提出来,寡人愿封张先生为秦国的丞相,举全秦之力,听从张先生调配,以解当今渑池危局。”
张仪向赢驷躬身施了一礼,回道:“如此甚好,我如实施方略,有秦国丞相之封,自然是顺理成章。草民在此谢过君上,只是不知这丞相之封,是从今日开始算数,还是改日再做落实?”
樗里疾听到这里,他真为张仪捏把汗,心想:“既然我兄长赢驷答应你张仪的丞相之封,当然是算数的,所谓君无戏言,哪里还会反悔?可是,你提出今天就兑现,这是不是太着急了呀?会不会反而激怒了赢驷?”
樗里疾紧张地看着兄长,想着赢驷一旦发怒,他怎么当个和事老,居中调停一下。但是,赢驷却根本没有生气,张仪的这种痛快劲儿,正与赢驷内心的期许一致。因为他一直认定六国之人来到秦国,当然是要捞取好处,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赢驷心想:“只要你张仪真有本事,而不是大话连篇,我又何必惜乎一个丞相之职,你一个客居秦国之人,谅也反不了天。”
赢驷也决定痛快一点,他回复张仪道:“既然张先生有此一问,寡人也光明磊落。你如愿意入秦为相,那就从今日开始算数。”
赢驷说着,朝着弟弟樗里疾说道:“寡人现在有劳疾弟一趟。你去找一下随行而来的宦官,让他们即刻回到宫中,命内务少府立即去刻一方丞相印玺,寡人要今天就赐封张仪为秦国丞相。”
张仪听罢,郑重其事地跪拜了一下赢驷,说道:“幸甚,幸甚!国君在上,请受微臣一拜。有君上这一席话,微臣就可以放手地去为君上分忧了。”
赢驷见张仪表现得很懂礼仪的样子,他也感到一丝满意,心想:“原先那个苏秦虽然孤傲自大,但在礼节上却不输别人,现在这个张仪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看来这鬼谷子的高足还是很有素养的。”
赢驷冲着张仪点了点头,回道:“张丞相莫要多礼,你继续说说你的高见,寡人正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