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并不是没想过要以水淹晋阳城,在军中,他按照各国作战的惯例,带了五、六名水工,这水工就是要在战场上作战时准备以水淹城时用的。因为,此时天下所有城池,无不建在河流的旁边,否则到哪里去取水喝?
既然城城皆建筑于水流的旁边,那么水工说不定作战时就会派上用场。带在军中,有备无患。
张仪知道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在点兵启程开赴战场时,不用他自己去吩咐,自然军中的后勤校尉就会想到的。况且,自己一方的部队也要取水喝,也会仰仗于水工兵的供给。
可是,张仪想到了林胡人的作战习惯,这些人都是来去自由惯了的,让他们脱下战袍,前往汾水上游去建筑堤坝,他们怎肯这么干?如若没有林胡人的帮忙,而张仪与公孙延所率领的秦、魏联军两万人,又不能在短时间内修起拦河坝堤,抬高汾水的水位。
这是一项不小的工事,张仪犹豫了,他没有即刻下令去准备以汾水围城,心想:“我在等等看,实在到了万不得已时,也可以试一试这个办法。到那时,如果林胡人不同意,仍然以财货引诱他们,他们一贯贪图中原人的财货,应该能说得通的。”
张仪觉得,眼下还未到引水灌城的无奈时刻,因此,花费很多的财货引诱林胡人参与筑坝,不是很值当。而且,林胡部落派出的是他们的狼骑军,这些人个个都目高于顶、神气十足,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张仪布置在城南的部队,由曼陀统领,人数达到了两万多人,是纯粹的林胡狼骑军。他之所以这么布置,也是因为南面可能会成为另一个被突围的方向。
如果赵国太子往西或往北去,都会离开邯郸越来越远,反而进入到林胡人的领地,他们可能会陷入到被动挨打的境地,会十分不利。
但是如若从南面突围,则仍然返回到原来的道路上,取道霍太山通往邯郸的道路,尽管绕远了一些,但是却也是向着邯郸的方向。
张仪在选择公孙延或曼陀把守晋阳城之南时,颇费了很大的踌躇。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选择公孙延,则有利之处在于他是中原人,作战会按照中原诸侯惯常的战法,排兵布阵时会考虑到晋阳城突围敌人的悄然开溜,加强岗哨和警戒兵力。
可是不利之处却是,公孙延所率领的魏国军队仅有一万人,以这一万人难以阻挡晋阳城中几倍的敌人猛然突围。因此,安排公孙延守南面,显然是风险极大的。
而如果派曼陀带领着林胡狼骑军守晋阳之南,兵力方面是不用忧虑,而且狼骑军本身战斗力也十分地强悍。可是,最大的弊端就在于林胡人的作战习惯,他们攻强守弱,惯于进攻,却会疏于防范。
疏于防范之后,晋阳城中的敌方就有了可趁之机,如果他们选择从南面悄无声息地溜掉,林胡狼骑军很可能来不及反应。但是,张仪随即想到:“林胡人的骑兵部队向来都是以闪电般的快速追击著称的,即便他们反应慢了半拍,但是只要敌人逃跑不远,他们也能追得上。”
经过了再三权衡,张仪选择了曼陀带领着两万狼骑军驻守晋阳之南,他一再叮嘱曼陀,要格外小心城中的赵国太子偷偷溜走,嘱咐他:“务必多多布置岗哨,紧盯着晋阳城南门的动静。”
曼陀满口答应下来,他通过翻译给张仪回话:“秦国的张丞相你多虑了,以我们林胡狼骑军的勇猛和强大,谅他赵国太子也不敢挑战我们的军威。如若他们真敢从南门出来,我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不仅仅是片甲不留,连尸骨都无存。”
翻译者向张仪传递了曼陀的话语,张仪看着意气洋洋的曼陀,眉头不禁克制不住地皱了起来,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让曼陀驻守晋阳城南。心中骂道:“这些自高自大的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于天下了!”
张仪此时仍然不知屈辛和周绍所率领的合纵军兵分两路,其中一支部队正由屈辛率领,前往在几十里外的集义城。没有估计到这个情况,张仪在调兵遣将上就存在了一个要命的失误:他派了曼陀去晋阳城南。
而曼陀此时正处在十分地狂傲自得的心态下,这种心态在张仪又准备以贿赂请求林胡人增兵时,达到了顶峰。
曼陀难免看不起中原诸侯:“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活该被我们劫掠,你们种的粮食,织出的锦绣,那就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谁叫你们这么不济事呢?就连捉拿个赵国太子,也要完全仰仗我们林胡人的狼骑军!”
曼陀心想:“看你这个所谓的秦国的丞相张仪,还有那个所谓的魏国的上将军公孙延,小心得要命,担心得要死。还是你们本领不行的缘故。以赵国太子的那点兵力,他们到了这狂野之上,还不得是林胡狼骑军的盘中之肉,任我们的尖刀锐锋砍杀个稀巴烂。”
当天夜里,曼陀并不是没有按照张仪的叮嘱派出巡逻的岗哨,可是林胡狼骑军的习惯,在打了一场大仗之后,他们总是要狂饮一番,****豪放地呼喝一场,以纾解胸中的郁闷,缓解战场的疲惫。
曼陀派出去二十多个放哨的骑士,这些人分为了四组,轮流警戒。无奈到了深夜,这放哨之人,也禁不住****,加入了纵饮的行列,哪里还有心思和力气去放哨?
从南门出城的周绍原本还格外地小心谨慎,生怕惊动了驻守城南的林胡骑兵,可是他派出去潜身侦察的校卒,纷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