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周绍带领部下转而向南,直驱太行山中路的滏口关而去。他和屈辛约定在那里会合,然后一并取道磁山,再返回到邯郸。
此时,经过了半天的奔忙,已经接近了午时,周绍不敢大意,仍旧让自己的部下快速前进。他担心的是与屈辛错了会合的时机。周绍一边催马快跑,一边在心中暗自祈祷屈辛能够顺利地带着太子赵雍和赵希等人归来。
周绍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以林胡狼骑军的行军速度,屈辛的合纵军部队很可能会与他们发生激烈的战斗。
当然,如果合纵军的行进速度足够快,也可能躲得开狼骑军,顺利到达滏口关,但是稍有差池,就难免被狼骑军追及。
周绍岂能料到屈辛压根儿就没打算一路只顾着逃跑,这也是屈辛事前没有向周绍说明的地方。他年轻气盛,决计要会一会这传说中无坚不摧、无险不克的狼骑军。
因为担心告诉周绍实情,周绍抢着要亲自带领合纵军决战,所以屈辛干脆在周绍面前瞒得严严实实的,不敢透出丝毫痕迹。
屈辛心里很清楚,自己寻机与狼骑军决战一场,才是彻底摆脱危机的最佳选择,如若只顾着疲于奔命地跑路,赵国太子不可避免地会再次陷入不测之中。那时,一旦赵国太子被俘或战死,自己还有何颜面再去见苏秦。
因此,权衡再三,屈辛打定了主意,他准备按照自己的计划,接战林胡狼骑军。
昨天夜里周绍装扮成太子模样出晋阳东门后不久,赵希和一众随从簇拥着太子赵雍,打开了晋阳的南门,从那里悄然而出。紧随其后的是杜庆率领的合纵军的主力部队。
杜庆遵照着周绍的指令,让太子赵雍和赵希等人首先潜出,他们在后面严密地监视和护卫,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要既让太子行动隐蔽,又不至于与大部队拉得太开而失去保护。
太子一行尽量地减少声响,他们下马而行,悄然地绕过了林胡狼骑军的营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紧随着的合纵军部队也在马蹄上裹上了布条,尽最大可能隐蔽行藏。
但是就在合纵军的部队的队尾堪堪通过了狼骑军的营寨之时,杜庆听到队伍的后半段突然传来了一阵哇啦哇啦的吼声,好像是有人在叫骂。
杜庆凝神细听,但听不清那些人喊骂的内容是什么,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可能是有林胡狼骑军的岗哨发现了合纵军的行踪。
杜庆情急之下,顾不得在队伍的前面指挥。此时他发觉太子和赵希已经先行一步,到达了相对安全的地段。杜庆放心不下后面的军卒,于是就带马而回,紧急地到了队尾去观察军情。
他到了队尾处,发现有二十几个狼骑军的凶猛大汉,纠缠住了合纵军落在最后的一队军卒。这一编队的军卒有三百多人,他们本可以停下脚步,与那二十多个狼骑军壮汉一战,取胜也不是难事。
然而,这一队军卒接到的命令就是跟随着部队不断向南前进,不许恋战,因此三百多人的部队,竟然被二十几位冲进了阵列之中,挥着林胡人的弯刀,砍瓜切菜一般滥砍滥杀,而这一队军卒只顾着往前奔逃,相互之间没有救援和响应。
杜庆看到有一个合纵军军卒的后背被狼骑军砍下一刀,那个军卒带着伤口往前跑,到了杜庆的身边,终因血流过多而倒地不起。
杜庆看见了这一幕,心都在滴血,他想:“尽管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恋战,只顾往南撤离,但是也绝不允许林胡的狼骑军这么欺负我们呀!”
杜庆心一横,决定:“我不管回去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此刻一定要杀一杀这股狼骑军的锐气。”
他于是一纵战马,从马背的环扣上取下了一直长枪,风一般地赶到了那几位林胡人的身后,杜庆叫道:“林胡小儿休得猖狂,看我来收拾你们。”
他说着,拧枪就向一个林胡人的身侧刺去,那个林胡人竟然没有穿战袍,连脚上也光着,什么都没穿,一看就是临时才赶来应战的。他见有一员虎将威风凛凛,长枪照着自己刺了过来,着急之下,此人竟然滚落到马下。
这一行二十多林胡人人也是同一个小队的狼骑军,在夜里饮酒作乐,其中有一个人起身小解,发现了影绰绰地好像有很多的人马通过,小解的人立刻大惊失色,他意识到了可能正是晋阳城中的守军从南门出来,趁着夜半时分,通过林胡狼骑军的防守区域。
这个人于是就拉起了裤子,顾不上系上裤腰的布带,提着裤子跑回到了一起饮酒的林胡人那里。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了人们自己看到的情形。
这二十来人一阵叫骂,他们派出其中一人赶往左贤王曼陀的住处,禀报紧急军情,其余的人仗着自己的精湛骑术、精准射术和出众的弯刀武艺,大大咧咧地找来了各自的战马,来不及套上鞍鞯,就匆匆照着撤退的合纵军部队尾追而来。
这帮林胡狼骑军平素都是在军中狂惯了的,即便是在自己的部落里,也都是令人畏惧的主儿,他们平时在草原上游牧,战时征召入伍。自从加入狼骑军,就免除了全家的赋税,因此这也是家族的荣耀。
林胡骑兵素来不把中原军人放在眼里,他们每年冲入关塞之内,大肆劫掠一番,以储备冬天的粮食和衣物,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了。
中原诸侯自从进入列国争雄时期以来,在中原地区的纷扰尚且不暇应对,哪里还能重视北部边疆的防守,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