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月之涓涓,流金溢彩的梼杌岛的周围溪流潺缓,浮光跃金。再看在夜幕笼罩下的这周围石块铺的路,百年的老树,青翠欲滴的竹林,就像我们君子国的山村梯田,天光云影,美不胜收。南戏的角色分为生、旦、净、末、丑、外、贴七种,形成了以主唱为主,唱念做舞并用的戏曲体制。猛眼一看梼杌岛亦可以把它的角色也分为七种:百丈坑百丈瀑、百丈坑灯笼潭、百丈坑九折瀑、大若岩小若岩……魔兽梼杌有个如此居所,外人倒是可以披之而夜月窥人。
“常言道:贪不改节,达不改志,知止可以不殆,……”
等等……他到底会不会用词。什么贪不改节,达不改志。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火大的用爪子死死的抓着脚下的泥土,仇恨的看着他。
他挑了挑眉,无视我的目光。
“禅宗的六组慧能说过: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若着相,内心即乱;外若离相,心即不乱。本性自净自定,若见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也。”
“我听不懂。”
“神秀说:心者,万法之根本也。一切诸法,唯心而生,若能了心,万行具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忍无可忍,我扯着嗓子撕哑的对着他吼,巴掌大的身体也跟着剧烈的颤抖着。
这一嗓子下去,老头儿倒是安静了半晌。
只是那目光越看越……
不好。
盯了他一会儿,他把我从地上毫不客气的拽着我的鸟爪子,把我给倒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安静点”
“……”
我哆嗦的看着他那张“慈祥”的老脸,一路上都不再说一个字。因为现在我还不能死。
他的步伐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不知道他带着我穿过了多少棵朝荣夕萎的黄葛榕,走过多少座海角逢春的山河绵邈椒华承彩。一路上山水花月的独蕴之香、万里关河的虚窗夜朗都在目中书于竹帛,可认眉尖。
瞻云望月的难悬之色,月满西山的枕上曾逢,都不知乘物,碎石破木无所顾惜。
直到最后,他在一座幽堂昼紧的山窝窝前,才止住了步伐。
我费力的仰头瞅着他,翅膀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手面。一路上,我不知道在心里咒骂他多少遍。至于我对他下的诅咒……相传不依言教,是以心心契合以心传心。不可说,不可说。
他在这座山窝窝前驻立了良久,目光里是这盛夏光年里的染指年华中的湖光山色?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时,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不休息看这梼杌岛上的春山如黛、暗香疏影、沧桑年睊?并且目光里是春和景明中的百鸟争鸣、绿树成荫、有脚阳春?开什么玩笑。
我这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他对着这座回肠荡气的山窝窝,开始又念念叨叨起来。
“《坛云经·般若品》中说:“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成佛。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如果我能听懂他字里行间的唧唧歪歪,那我也是拂尘看净,遁入空门了。也许是我看他的眼神直指他心,他便把我从拎鸡崽的形式转换化成用他的双手捧。
我在他的视线前,看着他吹胡子眨眼。
“北国鸟,你知道这座山后面是什么吗?”
问的不是废话吗?山后面不还是山吗……我对着他不敢唾之以鼻,只得在腹里冷哼哼。
他倒是不难为我,只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这座黑乎乎的山窝窝回我道山后面还是山是不假,可是山后面的那座山里有一人。
“卓锦?”
“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能不能不要对我说佛言,我听不懂。”
“我说的不是佛言,是真理。”
“那你不要对我说真理了。”
“……”
“……”
相对无言。你说你对我弹琴不是白弹吗,我又听不懂。你直接给我一句俗言,我还会醍醐灌顶。非要跟我说什么佛言。
这目酣神醉的水软山温,百卉含英。确是个单椒秀泽的福地洞天,琪花玉树的洞天福地。
我蜷缩在他的双掌中听风听水,弄月吟风。瞄瞄松风水月里的水碧山青、良辰媚景;瞅瞅山辉百川里的水石清华,月夕花草。
不是我有闲情逸致,而是他老人家无视我看他目光中的光芒万丈,话语中的“雨条烟叶”。哎,这死心眼儿的老头子哟
兴许是我着实没有佛的根基,因为我费了老大的劲我也没摸索出来,他到底对我念叨着的是些什么、亦或是他带我来这个山窝窝前到底要做些什么。我想也不是拎着我来这看水风、看蘋花、看月露吧,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现在问题出来了。再风光旖旎的粉红骇绿、浮花浪蕊、万顷烟波万顷琉璃,你死死盯它看个几柱香的时辰,你也会受不了的不是?
我用鸟喙戳了戳他的手指头,又戳了戳他的手肚子,可是我倒腾了甚久,愣是没有把他的视线给转移过来。这一刻,我突然很是抑郁,如果我是木木就好了,木木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她不是只北国鸟,而是只厉害的啄木鸟。她的嘴随便往梧桐树上叨一下,就能在树上穿个窟窿,戳了这么久你不动个试试,你不动,就把你的手也给戳个大窟窿,看你搭不搭理我。
叨一下……
又叨一下……
再叨一下……
让你眼里只有满目青山、流水桃花、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