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赤那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去,元意早有先见之明,让浅碧带着鸿奴回去休息,不然光是让他在这儿看着对方那副盛气凌人的眼色,恐怕这几日都会惊梦连连。
“他是大王子赤那,父王正妃的儿子。用你们中原的人话说,就是嫡子。”送走了那尊瘟神,腾格里塔拉突然摆出一副要和她谈心的架势,神情隐晦,“而本王的生母,不过是一个伶人胡姬而已。”
元意早已累极,本来要离开,听到他的一番心绪剖白,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并非是为他语气中的压抑和不幸的遭遇而心疼,而是想着趁机能够听到一些关于突厥上层的内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于是她难得地没有和他呛声,算是和气地说了一声,“英雄不问出处,阁下又何必介意你的出身,就是我,也不过是庶女而已。”
腾格里塔拉低下头,深邃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抹柔和,他的眸子里映着元意的身影,她正站在灯火阑珊处,身后是来来去去的奴仆,还有那些缓缓离去衣着鲜艳的姬妾,唯独她的身姿突兀鲜明起来,连想来孤傲的五官也被烛火染上了柔和之色。
他的脚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她,而是看着天边漫漫的星辰,刀削斧刻的面容渐渐冷漠起来,“不错,本王从来都没有输给他过。大王之位,将来必须是本王的。”
元意的眸光一闪,“那我现在此预祝阁下得偿所愿了。”
“你似乎很笃定本王会成功?”腾格里塔拉转头看她,眼神隐隐有些期待。
“阁下不仅手眼通天,还能屈能伸、不折手段,又怎么会不成功。”
先不说他在晋阳的势力,再说他以一国王子的身份,不仅亲自来抓她,在大王子赤那的面前,又表示得极为隐忍,这样的人,向来都是难缠的角色。
腾格里塔拉眼神一闪,却没有分辨,反而深深地看了元意一眼,“有些事,有舍才有得。”然后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连句告别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元意撇了撇嘴,收紧了身上的衣服,她好歹也是陪他站在大厅口吹了半天的冷风,最后还一点风度也没有,果然是野蛮人一个。
回到住处时,鸿奴还没睡,初雪正陪着他玩耍,她仔细地观察了他一番,发现他毫无之前的阴影,松了一口气,替他清洗一番,才哄着他一起睡去。
第二天起**,浅碧找了机会告诉她,尾随的二百多铁血兵已经悄悄潜入突厥王城,已经开始着手打探萧恒的下落。
元意精神一震,吩咐浅碧在府上打听近日王城的消息,她也打算找腾格里塔拉探探消息,可惜的是,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他的身影,倒是有不少姬妾打扮鲜艳地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当然,也仅此而已,她们还没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眼看日子就这样过去,浅碧那边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元意开始不耐烦起来,不知道腾格里塔拉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像是把她冷置起来的样子。
终于在某一天,腾格里塔拉终于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就坐在厅上喝了好几碗奶茶,才看着元意说道,“你是否还记得本王掠你过来的原因?”
“一笔交易。”因为腾格里塔拉反常的举动,元意心中就有些揣测,如今听到这样的问话,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腾格里塔拉沉默了半晌,又喝了一碗奶茶,“你说得对,要与本王交易的人今日回城了,你可以过去。”
原来是那人不再城中,难怪她能够待在王府这么久。她回过神,发现腾格里塔拉正神色诡异地看着她,眉头一皱,却还是开口客套道:“多谢阁下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们母子感激不尽。”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对方是谁?”
腾格里塔拉问了一句,元意淡淡地笑了起来,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脸色变得复杂隐晦,“除了魏泰,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个能耐,能够说动阁下你亲自来晋阳抓人。”
听出元意话中的讽刺,腾格里塔拉突然笑了,“你果然什么都明白。不过,你也着实令人心寒。”
元意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看着他。
腾格里塔拉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反而冷着一张脸留下一句,“你们收拾东西,下午就走吧。”然后就甩袖离去,背景就像那天晚上那般决绝。
客厅一下就空了下来,元意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杵着下巴看着茶碗里奶白的色泽,还有袅袅升起的白烟,直到细细长长的烟雾都化作透明的虚无,她的抬起眼眸,清幽的眼底,是一片怔然。
因为不过只是几天,东西并不多,主要是鸿奴的一些东西,还有腾格里塔拉让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也毫不客气地让浅碧收拾了,省的以后还要再麻烦。
午膳是在院子里用的,元意虽然不知辗转去了魏泰的那里会有什么变故,但是有一点可以很明确,去了魏泰那里,可以方便得到萧恒的消息。
这么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她都快急疯了!
元意辗转了一个中午都没睡着,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浅碧就来提醒她该离开了。
把鸿奴叫醒,收拾妥当之后,一起去了前厅,腾格里塔拉自然也在,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她惊讶的人——霏雪。
她眼中的惊诧太过岷县,霏雪想必也看得出来,然而她只是神情淡淡,贯彻着对元意冷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