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世龙的手中,一块呈半圆形的碎青铜片露了出来,在青铜片的内壁上,两个米粒大小的简体字被徐世龙手中的放大镜翻大了数倍,闪烁着众人的眼睛。
这两个字,赫然就是先前霍思宁口中所说的“钟仿”二字!
梁睿城虽然是半路出家开始玩收藏的,但是对于繁体简体的区分,他还是知道的,眼前的“钟仿”二字,让他的心瞬间一凉,如坠深渊。
从仓颉造字开始,华夏文字历经了数千年的文明演变,从甲骨文到金文小篆到隶书楷书行书,最后转变为现代的简体字,形成为了世界上最独特的象形文字,这数千年的演变过程,是凝聚了前人无数心血与智慧的结晶。
每一个朝代,都有官方的正统文字,自汉朝之后沿用最广的三种字体,分别为隶书、楷书和行书,这些字体都有着极其严格的书写规范,是绝对不会却横少捺的。
直到建国之后,******通过《汉字简化方案》,正是开始推行汉字简化方案之后,华夏文字简化了不少汉字的写法,将一些偏旁的笔画都进行了简化,像“鍾”这个字,变成了“钟”这个写法。
所以,徐世龙手中拿着的那个碎青铜片上的“钟仿”二字,完全可以给这件青铜壶定性了,它的出现,绝对是解放之后的事儿,这一点毋庸置疑,是根本不需要再讨论的事实。
梁睿城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傻傻地站在展台一侧,几乎都不能思考了。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只青铜壶,竟然真是赝品。
他原本还想着要借此机会羞辱霍思宁一番,结果事实却是,他的一千二百万打了水漂不说,而且经此一事,他在古玩圈可以说颜面尽失了!
心中一股气血翻涌,又气又怒又是懊悔,这会儿梁睿城脑子里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
他对霍思宁恨之入骨,但这会儿更多的还是懊恼,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又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姓霍的女人手里吃瘪,可是他偏偏就管不住自己那嘴,总是要去撩那女人,结果倒好,他这一回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要打人家的脸找回场子没成功,反倒还赔进去一只“精品”青铜壶!
就算这青铜壶是假的,可那也是他花了两百万买回来的,被徐世龙几锤子给捶了个稀巴烂,还没得赔偿,想想两百万就只值那几锤子,梁睿城顿时就觉得心疼不已,整个脸色都扭曲了,狰狞不已。
现场的众人也都呆了,原本还对霍思宁要砸碎这只青铜壶存了不满,幸灾乐祸地等着看热闹的那些人,这会儿再也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没想到真被这霍小姐给说准了,这青铜壶,竟然真是仿品!”
“厉害啊,难怪她那么笃定呢,原来这玩意儿真是假的!”
“可是这青铜壶做得真是像啊,就连石教授跟庄教授都说是真的呢,这造假的人,还真是位高手啊!”
“可不是,你看这锈色和润质,就连砸碎的青铜切面,都铸造得跟真品全无二致,这人绝对是造假行当里的大师级别的人物。”
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台下很快就嘈杂起来,那边周世涛和石庆云几个老教授却是齐齐凑到了徐世龙的身边,几个人都盯着徐世龙手中的那块碎片,在拍卖会场头顶那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几个老专家们都清楚地看到了那碎片上两个米粒大小的简体字。
周世涛的眼中先是涌过一丝震惊和狂喜,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越看那碎片,越是表情凝重。
“梁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这青铜壶,是从哪儿入手的?”
周世涛的面色有些严肃,看向梁睿城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凌厉与压迫。
不怪周世涛如此重视,为了调查钟仿的来历,他这几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可是不论他怎么查,那钟仿却好像是来无影去无踪一般,怎么都抓不到痕迹。
去年太城博物馆的那只秘色瓷碗被钟仿掉包,周世涛以为终于抓到了钟仿的狐狸尾巴,结果却让他失望不已,耗费了几个月的心血,打量的人力物力,仍然没能查出有用的信息,就连原来的线索也断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在徐世龙组织的这个交流会上意外又见到了钟仿,周世涛的心思又开始活泛开来,他觉得,这或许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或许,根据梁睿城购买青铜壶的途径,按图索骥,极有可能就能找到那个钟仿的制作者。
只是,周世涛的问话,却是让梁睿城浑身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白,眼神也飘忽起来,干笑道:“周老,这青铜壶,就是我在古玩街……就大栅栏,对,就在那儿买的,您问这个做什么?”
周世涛一看梁睿城那闪烁的神色就觉得有些不对:“大栅栏儿?你确定,这你可得说实话,小梁啊,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古玩圈的大事儿,你可别含糊其辞,你在大栅栏哪里买的,说清楚。”
梁睿城不清楚周世涛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这青铜壶的来历本就不正当,周世涛这么一追问,愈发心虚了,生怕透了底把他自己给搭进去,哪里还敢说实话,他嗫嚅了几下,竭力想让自己说得平稳一些。
“就大栅栏一个小摊位那儿……流动的摊位,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一听这解释,周世涛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霍思宁更是直接就冷笑了起来:“流动摊贩那儿买的,梁先生可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