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景林是律师,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抓细节,观察入微是本能,就算一开始没有发现,但是这一路上,冯老太太的异常,冯景林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当着冯老太太的面,冯景林不敢问,现在冯老太太去了楼上,冯景林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霍思宁询问情况。
霍思宁也没瞒着,直接就讲她从对面邻居那儿听到的,还有冯老太太现在的身体情况都说了出来。
她很清楚,既然老太太到了东洋,这些迟早是需要冯景林去面对的,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让冯景林早点知道,也好早一点采取措施,看看怎么样能够让老太太打开心结,也许心理上的阴影驱除了,老太太自然就能恢复了。
听完霍思宁的话,冯景林的面色一片傻白,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末了,他一声嘶哑的低吼,整个人埋在双手之中,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喃喃道:
“是我,都是因为我,不然她根本不用遭受这样的罪,我就是一个不孝子,这么多年,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说到后面,冯景林的声音已经颤得找不到掉儿了,他无法想象这七八年母亲在国内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不敢想,这是他造的孽,却让他这身形孱弱外刚内柔的母亲去承担,在最初的那几年,他甚至还在不停地怨愤着她,怨她的不理解,恨她的冷漠无情。
想起这些年他冷着自己的母亲,不去过问她的生活,冯景林放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缓缓地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脑中嗡嗡直响。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是多么的混账,一遍又一遍,清晰而又残忍。
他犯下的错,给了他母亲无法磨灭的伤害,那些市井流民的刺耳言论,还有那些鄙夷嘲讽的眼神,一定让他的母亲承受着身心的煎熬,所以她宁愿封闭自己,也不愿意再去听去辩解,索性再也听不见,再也不开口。
冯景林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告诉他的母亲,对于当年的所作所为,他有多么后悔。
“既然后悔,那就别让机会再从手里溜走,你还可以弥补,至少她还在,还可以让她感受到,你是那么爱她。不要等到她走了,你再来后悔,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追悔莫及了!”
霍思宁的心情也很复杂,但他是局外人,比冯景林这个身在局中的人自然要看得更为清楚,所以她开口提醒冯景林,是想告诉他,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弥补。
“我走了,学校那边还有事儿,回头有空再联系。”
霍思宁站起身来,径直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了,她才回过头来,对着冯景林道:
“人我给你送来了,你好好待她吧,把你亏欠的这七八年,都弥补回来,别让她再对你失望,那这一切就都值得!”
冯景林抬起头来,对着霍思宁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里倒是满满的感激与郑重:“霍思宁小姐,谢谢!”
霍思宁摆了摆手,直接走了出去。
回到早田大学没多久,霍思宁就接到了一个s大一位老教授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这位老教授霍思宁记得,是生物学院很有名望的一位,也是研究所里面华夏锦鲤研究项目的负责人之一,这次来东洋参与国际学生交流,这位老教授也在其中,目的是为了来东洋交流和传播华夏锦鲤的研究成果。
在来东洋之前,研究所方面就曾交代过,希望在这个交流传播过程中,霍思宁也能够协同研究所教授的工作,霍思宁对这事儿倒没什么异议,毕竟她确实占有这个研究项目不小的股份,该帮的她也必须得帮。
不过霍思宁到东洋这一个月,这位老教授也从未跟她联系过,现在却贸贸然给她打电话,听口气还挺着急,霍思宁顿时有些不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来学校交流大堂一趟。”
那教授匆匆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霍思宁心下奇怪,但是还是依言过去了。
这一过去,就看到了古怪的一幕,一群东洋学生教授面露鄙夷之色,而站在正中央的周泽平教授一脸的愤怒,似乎是想要反驳,偏偏被噎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交流大厅的地板上,一个鱼缸碎裂在了地上,两条样品锦鲤已经僵直地躺在地上,看样子是已经死透了。
注意到大堂里似乎还有校园记者在拍摄,霍思宁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赶忙走上前去,轻轻拉扯了一下周教授的衣袖,小声问道:“教授,这是怎么了?”
周教授早就气坏了:“我们是来交流的,结果这学校里的学生不虚心听也就罢了,还要闹事,一个劲儿强调咱们的样本是转基因,是违背自然的反科学实验,一上来就把咱们的样品给砸在地上不说,还说要抵抗咱们的研究成果,绝对不能让咱们的锦鲤上市。这交流会根本没法开了!”
霍思宁听完这话就明白过来了,这老教授就是个专门搞研究的技术人才,但是跟人吵架却不擅长,又怎么可能理论得过这么多张嘴巴?
不过对于这东洋人的强盗理论,霍思宁却是嗤之以鼻。
在这些人的眼中,东洋锦鲤就是权威,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却有人拿着比他们更好的锦鲤品种出现了,这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当然就会费尽心机地抵制,甚至恨不得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