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盖府。
管家老伯正着急忙慌地往内院走去,手里捧着一沓帖子。
盖清神色焦急正在屋里踱步,见管家老伯过来,忙走过去,急切问:“可是醒了?”
管家老伯躬身摇头。
盖清面容满是担忧,透着病态的白。
“你先退下吧。”盖清无力坐于椅面,单手抚额,满是沮丧。
管家老伯见状,只得暗叹口气,退了下去,心说,既然这么忧心却为何不亲自看看,他这个老家伙都快惹得那帮子婢女烦了。
唉。
“大人,这是各府里送来的拜帖,还是如先前一般退回吗?”管家老伯临走时方才响起自己手中的这沓帖子,不由回身请示道。
盖清本想如先前一般拒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四射。
“留着吧,待此事过去后我再一一回访。”
“是。”管家老伯躬身退下。
日落过后,洗净铅华,暮霭缤纷,却穿不过人心。
那人一身黑衣自暗处现出,从头至脚无不包得严实,只一双眸子露在外头,所到之处无不锋利。
盖清眉角一动,语气清冷,“你如此随意行走,不怕被寒王捉住把柄么?”
那人仰天长笑,不可一世地走了出来,坐在其对面,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将面纱取下,匕眉星目,鹰钩鼻梁显山露水,薄唇一倾端是无情。
来人赫然是当朝太子,夏灥。
“你以为我不出来走他就抓不到我的把柄了么?”夏灥轻茗浅口,放下茶杯,又道:“老七今日上奏折革了我兵部的人,换上了自己的心腹,此事,你怎么看?”
“这只不过是寒王的第一步,先是兵部,再是你手下的九门都督,他会一步步地打入你的内部,让你毫无反击之力。”盖清未多加思索,显然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夏灥蹙眉,“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
“太子爷,前些日子寒王让我转交给你的话你也听到了,此事多做错多,皇上未必不念父子之情。”盖清说话声音淡淡,但却字字珠玑。
太子爷听闻冷哼一声,将手中玉杯置地,顷刻间化为粉粹。
“父皇但凡若是顾念一点儿父子之情,当初就不会封青箩为帝姬,此事你别想置身事外,你以为青箩那丫头倾心于你又如何?师家还是师相做主,否则,你又怎还会呆在府里而不是去陪在她身旁?”
盖清面色如常,眸色却深了几许,他知道,太子说的是实话。
夏灥负手在后,立在中堂门前,势要睥睨苍穹,“再过几日便是青箩的生辰,父皇对她及笄之日很是看重,并命礼部同时准备容妃封为贵妃典礼仪仗,各国闻风介时都会来朝参拜,宫内定然热闹非凡,帝京亦会人满为患,我的人便会趁机混进去,你只需帮我拖住老七便行。”
盖清骤然抬眸,直直瞧去太子,想不到他竟起了反意,心内顿时惊涛骇浪,面上还仍是八风不动,声色不露。
“既是举国同庆地日子,寒王又怎会缺席。”过了一会儿,盖清听见自己这样说,言下之意便是,寒王必须出席。
太子听闻只吃吃地笑,“所以我才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们的第一谋士去做啊。”
太子见盖清不愿,不由勾唇邪笑,“只要你答应帮我做成此事,我便不再插手你与青箩之间,甚至,还会在我龙登九五之时,封你为相,如此,你也算是有个与青箩匹配的身份了。正好,我也不想留着她在宫里,免得日后坏我事。”
盖清听他如此说,却是眉眼依旧,甚至还颇为好心情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太子忍不住好奇,“怕是只有与青箩那丫头的事才能牵动你的情绪了吧。”说完,忍不住嗤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话落,重又隐于暗处,消失不见。
盖清斟茶的手顿住,他知道,他动心了,他亦知,太子看出他动了心。
哪怕是万人唾骂,背负憎与恨,只要她在身侧,就够。
而此时躺在青园的师轻青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就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大口喘着气,眸中惊恐万分,待看清是身在自己的闺阁之中时,方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最先发现师轻青醒来的是夕儿,她高兴得忙去床榻,在她手心写,“小姐,可还有哪里不适?”
师轻青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开口便问,“夕儿,大夫人如何了?”师轻青已不愿唤她为大娘。
因为无法开口,夕儿示意师轻青稍候,她则跑去了楼下让橦嬷嬷过来。
如此又是好一番问候,师轻青才算是知晓了来龙去脉。
“想不到夏总管与大夫人竟......”师轻青确实是没有想到,而且居然还是师容娇站了出来说明的,“那爹爹呢?”
师轻青想,师相爹爹纵使再权力滔天亦抵不住枕边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吧!
果然,“相爷这几日都未曾上朝,大约也是心病难医,这会子三夫人在旁侍候着呢。”橦嬷嬷躬身回禀道。
师轻青了然,“我想去看看爹爹。”不管怎么样,他能在顺天殿外过来劝她,已是不易,师轻青自然也不会死揪着过去之事不放。
“不急于这一时,相爷这几日情况不是很好,经常昏睡,帝姬你将将醒来,让老奴且为您宣太医过来瞧瞧再说,如何?”
师轻青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虽虚但坐銮驾过去落梅园探望师相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