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的呼啸,海水拍打岸边的猛烈,碎裂在石岩下,师轻青被吵得幽幽醒转而来,四处扫了一眼,唔,果然是在海边。
她从未见过海,想不到今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月影绰绰,云淡风轻,海蓝碧天,如果不是脖颈上的血一直在流,腰间的禁锢从未松了半分,她想,倒是个好去处。
一道熟悉的闷哼声传来,伴随着血腥味,师轻青不由自主地蹙眉偏头望去。
剑气萦绕周身,流光飞舞,在海蓝碧天之上,犹如一只海上的精灵,似舞似蹈,天然浑成融为一体,可是师轻青却看得蹙眉,糟了,一定是那个叫夜释的男子追了上来。
夏寒看起来已有些体力不支,看起来倒像将将经过了一场恶战,是以这次根本没打算赢过夜释,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身上满是血窟窿,原本落于下风的夏寒以着这个不要命的打法倒勉强与夜释持平,虽然身上的血柱越来越多,只怕支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随着其飞舞血滴滴落在师轻青的眉间,还带着温热,让师轻青想起了夏寒身上的青荇味。
师轻青被夏灥点了穴扔在一边,夏灥嘴角还满是血渍,师轻青想,他大概也是受了重伤罢。
夜释一个人夏寒都有些应付不来,若是夏灥又恢复了功力,那夏寒与她便是再无生机。
师轻青张了张口,还好自己的哑穴并没有被点住,她开始说话,想起什么说什么,用尽全部气力说话,她想给夏灥造成一定的扰乱,最好让他练功走火入魔,自断经脉而死。
“大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么?”也不等夏灥答她,其实夏灥自然也不会答她,她便继续兀自说了下去,“我记得,幼时我曾也有些调皮,娘亲每每捉住我总是苦口婆心,我却觉着她有些烦,有一次我爬上树去掏鸟窝里的鸟蛋,不小心掉了下来,娘亲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直把我关在房里一日一夜,未曾给我吃饭也未给我上药,可是第二天的时候娘亲来接我,我看到娘亲满眼的血丝,便知道,她也一定是陪着我一日一夜,不吃不喝,还偷偷地抹眼泪。那时的我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揣在兜里也不放心直揣在怀里心上,才稍稍安心,却也止不住地心跳得厉害,原来娘亲是那般得爱我。”
师轻青说的是她自己幼时的事情,她不记得这具身体的师轻青幼时是怎样度过的,想来做不出上树掏鸟窝这样出格的事情。
不过师轻青也不担心,毕竟师轻青她从小就呆在青园里从未出去过,他们并不知道幼时的她是怎样的。
但她却亲眼看见夏寒眼风扫过来几次。
她心漏掉了几拍,只得别过眼继续说下去。
“大哥,我想你印象最深的事情一定也跟母后有关吧?母后那样温柔的性子断然不会对你如此凶狠,她一定是对你极为怜爱,所以她看到你站在她最爱的男人对面时才难过几乎不能自己。”
师轻青低着头苦笑,可待要继续开口说下去时,她感受到旁侧的气息开始紊乱,连带着周遭的海水都开始逐渐逆流,她望向夏灥,却见夏灥居然七窍都开始流血,发梢变紫,连眸子都格外深沉,他果然走火入魔了。
师轻青幼时印象深刻的事情有很多,可她就是故意提起关于娘亲的事情,因为夏灥最放不下的就是皇后了。
她加紧语速,继续说下去,“往常我去母后宫中请安,常常可以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鹿韭糕,但是花羽来时从不会去看这些,想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吧?”
夏灥嘴角开始溢出血丝。
师轻青眼皮一跳,继续说,“每次有人与她说起你时,她虽然总是浅浅一笑,好似并未觉得怎么,可是我看她的眼角总是微微上挑着,想来也是极为为你骄傲。”
“噗——”夏灥口吐鲜血,眼神也是变成了恶狠狠地,紧紧地盯着师轻青,似乎是要举起手来杀她。
可还未举至半空,夏灥便开始全身痉挛,满脸涨得通红,双眼翻白,似乎是喘不过气,渐渐得痉挛的力度变小,口吐白沫,师轻青想他一定就快要完了,正打算给他致命一击,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是夜释,一定是他隔空点住了她的哑穴,师轻青想要动,去拿刀子,可是她的大脑跟她的身子全都不听她的话,就好像两个小人,一个在拼命地想要冲开禁锢一个却又极为冷静地看着她,甚至带着抹嘲笑。
师轻青觉得可能再纠结下去她会比夏灥更崩溃。
但显然夜释不会让夏灥继续崩溃的,他双手合十金光四耀再分开之时已如白昼般亮堂,一柄由内功气力合成的剑赫然在手,直直地朝夏寒射去。
夏寒本就只攻不守,可这会儿却往旁侧险险避开了要害,估计也是料到如若中招只怕他与师轻青再无生还机会,毕竟他对自己的命向来还是看得重些。
那剑偏了些但到底是夜释最高深的内里幻化而成,所到之处鸟尽弓藏,刺穿了胸膛一口子,血哗啦啦地往外冒,此刻的夏寒就犹如身披红衣,妖冶如天边晚霞,魅惑无边。
纵使他的眸子无比坚决,意识无比地坚定,可也再支撑不下,踉跄跌下地来。
那夜释见夏寒已被逼退,一刻不停也不再继续追杀,连忙飞身至了夏灥身后开始为其运功疗伤,内功之气将两人团团围住,师轻青感觉得到自己衣裙被划开的声音,可却也只来得及闭上眼睛,不被其所伤。
隐隐约约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