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歌顿时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胳膊,同时语气轻快,“还行吧,伦敦除了‘阴’雨天气不太舒服之外,其余都‘挺’方便的。”
“吃饭呢,习不习惯?”笑成问他,“这次回来是?准备呆多久?”
卫邵歌目光略低,嘴角带笑,“我那么好养活,吃什么都一样。”他稍微一顿,“刚去的时候有点水土不服,发了几天烧,后来慢慢就适应了。这次回来有点‘私’事,现在也说不准呆多长时间。”
笑成不出意外的发现,“‘私’事”两个字让他心里升起些不悦。
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又陌生的人。
非常英俊,剑眉入鬓,鼻峰‘挺’直,双眼深亮。
笑容微扬。
但却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比如温暖,力量,和光。
卫邵歌说了一些他在国外的生活,然后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笑成的身体上,他仔细询问车祸的过程,医生的判定,以及后期治疗。笑成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神态,语气,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这是一位医学研究生。
英国在读。
他们曾经住过一个宿舍。
……
这个人很关心自己。
他感觉得出来。
并且因为这个事实,他心里升起一股愉悦。
他们曾经一定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笑成想。
而至于这种关系……他已经有了一些推测。
“脑部的后遗症呢?医生给的判定是什么。”
听到这一句,笑成注意力突然集中起来,“有一点记忆‘混’‘乱’,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不影响生活。”
卫邵歌一怔,表情倒也轻松,“失忆其实在医学上‘挺’常见的,你别太紧张,慢慢就想起来了……这种选择‘性’失忆,一般遗忘的都是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东西。”
笑成轻轻一咳,这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吃苹果不?”他转移话题问了句,从‘床’头柜的果篮里取出一个,又找到水果刀,但在手指碰上之前就被人取走了,同时拿走了他手里的苹果。
“我帮你削。”卫邵歌说,一边把小刀嵌进果皮里,一边好奇的问他,“那你具体忘记了什么?”
对上对方关切的目光,笑成有那么点尴尬。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抱歉,这就是我想见见你的原因。”
“我完全不记得你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卫邵歌突然加快了动作,三两下削好了苹果,摆在一边的盘子里。
“不好意思。”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快速的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然后匆匆拉‘门’进去。
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
笑成目光落在放在一边的水果刀上,刀刃上沾了点薄薄的红‘色’。
他微微皱眉,然后慢慢扶着柜子,下了‘床’。
水池材质冰凉的感觉从手心源源不断的钻进来,卫邵歌双手死死撑着身体,头却深深埋了下去。冰凉的水‘花’从额头上蔓延到下巴,滴滴答答落下去。
他整张脸都陷在深深的‘阴’影里,看不出别的神‘色’。
只有影子,没有光。
他的光不见了。
卫生间的‘门’被敲了一下。
“马上。”他立刻回应了一声,才发现发出的声音微微沙哑。
还没等他站直身,‘门’就被推开了。
笑成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他黯然无光的眼睛。
他忍不住,“你很伤心?”
卫邵歌转头伸手去找‘毛’巾,声音那一点沙哑也被藏得不见了,他语气轻松的开玩笑,“是啊,都快伤心死了。你也太不够意思……”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下巴,然后转到自己面前。
笑成认真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另一只手伸过去,温柔的‘摸’上隐隐有些发红的眼眶,肯定的道,“你很伤心。”
然后他一偏头,就‘吻’了上去,轻柔的在对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一触即收,“别难过。”
卫邵歌呼吸一窒,狼狈的转过头,却又马上转过来,“你开这种玩笑?”
果然。
笑成完全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们果然是这种关系。
“没有。”他平静的道,“我确实不记得了。”但他紧接着又道,“但我知道,你对我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卫邵歌手指不正常的反复痉挛,他狼狈的抓住水池边缘,“我……状态不太好,请给我点时间好吗?”
笑成一怔,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
不过他马上点点头,反身拉上了‘门’。
看来他们的过往或许真的“不那么美好”?
卫生间里,卫邵歌手臂突然一松,颤抖着胳膊胡‘乱’捂在脸上,深深的,急促的大口呼吸着。然后又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不受控制一般来回揪起。
他反复的在小空间里走着,突然深深蹲下去,马上又站起来。
狂怒而克制的把拳头按在镜子上,用力压下去,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觉得整个身体都陷入了某种沼泽和漩涡。
他无力挣扎。
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只要他出去,随便说点什么,就能够找到不下一百种理由让对方重新和自己在一起。
很简单的。
去吧。
伸出手,你就得救了。
心底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