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晨就跟着去了乡里,乡政府招待所前面闲置的院子里,张文林一身要出门的打扮站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前面。
“姐夫你也要出去?”
刘叔平老远地,一进院子门就看到张文林。
“爸,我这次要跟你们一起挤过去了,不过我从市里要换车去上海一趟,回头你和叔平回来让李师傅把车在市里拐个弯等等我。”
原来张文林的施工队还缺十来个人,原本五十个人是够了,不想有几个不是白鹤村的汉子事后又推了这事,所以张文林打算去上海找几个村里的熟人回来。
见儿子张晨也跟着来了乡里,心里就生了带他去上海看看的心思,张文林这大半年来越发觉得儿子很聪明,心里早就萌生了带他出去见见世面的想法。
这次学校里放假他也来不及跟家里商量这事,只是昨日里让叔平把张晨带到乡里来,反正来回顶多也就个四五天的时间。
“带他去做个什么,小孩子不要这么喜欢撵路。”
老刘听大女婿这么一说也吃了一惊,孩子还小就这么宠着将来还得了,张晨原本听到自家老头子竟然要带他去上海,一张脸笑得比花也差不了多少。
一听他姥爷这话,脸上顿时就急了。
“爸,爱平一个人在家带个小的哪有时间管他,我带着也放心。”
张文林这么一说老头子脸上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也没再说什么,随即就招呼着上了车。
一行五个人张文林坐在了副驾驶位子上,三个大的一个半大的小子在后面坐着倒是也不是很拥挤,只是张晨坐在他姥爷边上难受得紧。
不敢乱动不说,脚都没地儿放。
这年代有个桑塔纳坐已经算是顶尖的待遇了,这是包的乡里招待所的车,张文林也不白坐,花了两千块钱把乡里这车包了五天,路费油费自付。
他知道老丈人和小舅子去苏北是办的啥事,这事万万不能少了面子,家里的存折也是随身带着,一早就从自家的存款了取了小两万块钱,一上车就塞给了老爷子。
在万把块钱就能起一栋好楼的年份里,两万块钱绝不是一个小数字,摊开外包的油纸,两匝崭新的蓝绿老人头着实也有些吸引人的眼球。
即使是刘叔平一手的好手艺,在96年要挣两万块钱,没个两三年省吃俭用都不容易。
所以胥容一看到未来公公手里的这些钱,心里越发地有些诧异,刚刚上车见过张文林后她就打量过这个未来姐夫。
人很精神,个子不是老长却很壮实,虽然离她一开始想的国家干部形象差了很多,但是就是这么个人,能弄到一辆桑塔纳的小轿车不说,两万块钱随随便便就拿得出来。
尽管不注重老刘家有多大个本钱,但是胥容也是个心细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未来婆家的人条件好些。
见到有这么个大姐夫在撑着,她原本有些忐忑每个着落的心也定下来许多,只是有些恼,刘叔平竟然醒来没跟她说过家里还有这么一个“能耐”的大姐夫。
她哪里知道老张家发家也就这么一年间的事情,别说她了,就是老刘家老爷子和刘叔平都不知道老张家到底存了多少积蓄。
车出了百崇后,此时由于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还没有开通,所以只好沿着省道一路开往市里。
不到三个小时,张文林就带着张晨下了车,换乘公交去宜安车站,张晨也记得下午5点左右有一班从宜安到上海的列车。
这时候从宜安到上海要花的时间远远不止12个小时,父子俩也没打算去刘家老二叔华家里,只是找了家馆子随便弄点吃的就在车站等车。
在张家父子俩下车后,开车的李师傅大江南北的跑过不少路,去苏北盐城的路自是不在话下,由于是自己开车,所以并不急,晚上一行人半途在南京下车休息了一宿。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发,这一开就是五个多小时,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快要十点的时候才进入了湖城地界。
胥容家并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区下的一个叫做胥家镇的地方,姓胥的人并不多,但是胥家镇却是个例外,这里几百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是姓胥。
出了湖城市到胥家镇的车程只有一个小时不到,在过了十点半后,胥容才开始指引开车的李师傅往一条人烟越发少起来的沙石路上走。
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田地,一眼望不到边际,甚至放眼望去连座房子都看不到,唯有前方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处建筑较为密集的小镇边际线。
老刘和刘叔平哪里见过如此平坦和密集的田地,一路上惊叹连连,整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吃的,如此多的田地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随着前进的路越来越宽敞,人烟也渐渐多了起来,远处的小镇已经清晰可见,那辆桑塔纳沿着沙土路驶上一条柏油路后,眼前的情景瞬即就变得热闹起来。
“李师傅,一直往前开,然后在前面那个岔口往左拐--”
顺着胥容的声音,又开了近十分钟后,一行人便看到在一处较为偏僻的沙土路旁,四周都凌乱地矗立着一栋栋两层高或者一层的新老房子。
桑塔纳在一栋半旧不新的两层小楼前慢慢停了下来,还没完全停稳,胥容便一把推开车门蹿了出去。
门前站着的一对年纪约莫五十不到的夫妇老早就注意到了这辆车,本以为是哪里来的干部和外人家,却不料那车竟在自家门前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