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坐在高头大马上,走在最前面,马匹的身上挂着红绸做成的大花,显得十分神气,他姿态懒散却优雅,所到之处,俱是百姓欢呼笑闹。
这其实是很可贵的,因为睿王并非明齐人士,加之大凉如今和明齐的关系也十分微妙,可即便如此,百姓们似乎对睿王还是多有尊崇,或许是对方出手大方,或许是有的人瞧着便令人觉得舒适,总归睿王娶妻,也算得上万民同欢了。
睿王的身后就是轿夫们抬着的花轿,两边睿王府的车马队不住的往外撒着喜钱,听闻今日睿王成亲使要绕着整个定京城走一遭的,这一路走一路撒钱,未免也实在太过大方了。
再往后的就是沈家的嫁妆队,沈家到底不如睿王那般张狂,箱子处理的好好地,众人数了数,一共是五十台,恰好是睿王送来聘礼的一半。这嫁妆虽然比不上睿王给的聘礼,但也绝对不算少了。要知道太子成亲太子妃的陪嫁也不过四十二台,沈家还足足多了八台。最重要的是沈家并不是富商之家,虽然宽裕,却也绝对不是富得流油。
这般作态,也足以说明沈妙在沈信夫妇心中的地位了。
人群后,随着嫁礼队骑马的罗雪雁偷偷侧过头,对沈信道:“这样真的好么……”
沈信道:“他既然敢送,咱们就敢收。再说他送了九十九台,咱们府里出不起这么多嫁妆,少了也会被人看笑话。”
罗雪雁就不说话了。
沈妙的嫁妆五十台,有二十台都是睿王出的。那一日睿王过来送嫁妆,从装嫁妆的匣子里掉出了一张纸片,罗雪雁看清楚,那边是有关沈妙嫁妆的嫁妆单子。
睿王也知道自己的聘礼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沈家是一定出不起与之相符和嫁妆,干脆自个儿也将嫁妆给解决了,虽然只有二十台,这二十台却也是牢牢实实满满当当的,这样说来,睿王就是给沈家送了一百一十九台嫁妆。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沈丘对睿王的印象才好了些,毕竟对方在沈妙的亲事上不吝惜花银子,到底是个十分爽快的人。
街道上到处都是跟着敲锣打鼓欢欢喜喜的,傅修宜混在人群中,却没有再继续跟上去了。他只觉得这一幕十分打眼,脸色沉冷的转身背对着花轿离开了。
与他一样憋屈的,自然还有文惠帝,文惠帝早就从手下人嘴里知道了睿王这回亲事结的隆重,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风光。这可就是在打他的脸,睿王办的越是风光,越是显得明齐皇家寒蝉。
当然最令文惠帝感到不悦的不是这个,而是对于这门亲事,他本来就是很不愿意的。若不是睿王拿交界处的几座城池威胁于他,他根本不会做出这个举动。沈妙这门亲事他明明不愿,却还是得自己下了圣旨给了睿王手里。沈家这枚绝好的棋子就这么废了。
文惠帝只要说起睿王今日成亲,脑中就会浮现起睿王在御书房里威胁他赐婚那一幕,胸中憋闷,气不打一处来,更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便让宫里的太监接了睿王派人送来的喜礼,宫门紧闭,自个儿回养心殿躺着,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了。
这门亲要在明齐成,花轿要被抬着在定京城逛上一圈,可成亲本就是两方的事情。睿王家在大凉,本来花轿绕完城门后,就要直接出城,可是睿王却坚持要在定京完成所有礼节。
于是拜见父母这一环,便在定京城的祭坛里举行的。
定京祭坛,那是皇帝立后的时候要用的地方,不消说,这又是睿王向文惠帝讨来的额外赏赐。文惠帝便是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在祭坛之上,梅娘子将沈妙从花轿上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跟随而来的罗雪雁和沈信坐在祭坛的另一头。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是在明齐,罗雪雁和沈信自然受了沈妙二人的拜礼,可是睿王的父皇母后却是已经仙逝多年。二人只得拿酒在地面洒了,权当是拜祭。
最后夫妻对拜,礼成,事已至此,便是宣布,从此以后,沈妙就是睿王妃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到底是大凉的人了。
众人欢呼笑闹中,人群远处,季羽书正与身边的人说话。
“啊,真是没想到,三哥竟然真的娶了沈姑娘。”他长叹一声:“两年前我就看出来,三哥对沈五小姐有些不同寻常,倒是没想到如今她成了我嫂子。不过倒也挺好,我原本以为,三哥的性子,寻常姑娘怕是驾驭不了,可沈五小姐不一样,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在他的对面,站着的人也穿着睿王府上下人的衣服,面目稀松平常,却正是易容过后的裴琅。
裴琅最终还是答应了跟随沈妙去往大凉,就如同沈妙所说,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傅修宜,再留在明齐,不仅自己讨不了好,或许还会牵连到流萤。傅修宜耳目众多,也许哪一日就会查到他的底细。倒不如将流萤和他一同带回大凉,釜底抽薪,便傅修宜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无可奈何。
一方面是为了流萤考虑,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裴琅自己心里想这么做。
至于晓得睿王的真身就是谢景行,那也是几日前的事情了。他在睿王府养伤,夜里出去院子的时候,恰好看见睿王背对着他,上前打招呼行礼时,看到了睿王的真面目。
睿王没有戴面具。
裴琅知道,如睿王这样的人,想要瞒住什么,必然不会这般掉以轻心,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