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正要拆信的动作一顿。
谢景行也神情微变。
“他临走时有没有说过什么?”沈妙问茴香。
“什么都没说,与往常一样,还说今日天气好呢。”茴香道。
沈妙有些发怔,谢景行道:“看看信里怎么说吧。”就要起身离开,被沈妙抓住袖子。
谢景行回头,沈妙道:“一道看吧。”
他脚步一顿,想了想,复又坐下来,只是‘唇’角到底又浮起了一丝笑容。
拆开信,入眼的就是裴琅的字。裴琅的字如他人一般清隽,很有那些名士的飘逸之风。他本人瞧着也是如此的,却让人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fēng_liú脱俗的人,前生却一直搅合在权力的争斗之中。
那信里起先开头是说这么长久以来,住在睿亲王府,给睿亲王府添了不少麻烦,多谢他们夫妻二人收留。又希望沈妙谨守自己的诺言,将流萤的下半辈子也安顿好。
裴琅写到,虽然之前是跟着沈妙来到陇邺,不过都是权宜之计,是因为傅修宜的缘故没有办法才躲到陇邺来到。但一直留在睿亲王府,还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他有自己的打算,准备趁着有生之年四处走走游历,增加一些见识,因此才不告而别。
因着之前与沈妙也算有师生之谊,后来倒也算有了些‘交’情,在定王府的那段时间里,却是了解了定王的一些事情,知道沈妙对定王似乎一直怀着提防的心意,所以就整理了一些东西给沈妙,希望在日后中能让沈妙派的上用场。
这封信中的东西‘交’给沈妙后,他们的关系便也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裴琅写到,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唯有说一声珍重了。
裴琅这信写的极简单,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了和沈妙划清关系,字里行间都透着疏离和客气,彬彬有礼的模样,像是回到了最初广文堂先生和学生的时候。
信里的另一张纸,却是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傅修宜的一些事情。有关他的心腹,有关他的一些筹谋,一些日后的步骤,要拉拢的人要扳倒的人。
谢景行本来是随着沈妙漫不经心的往那张纸上扫了一扫,待看到后面时,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封信里事无巨细的记载着傅修宜的一切,这样一来,傅修宜在他们面前几乎就像是没有任何秘密一般,什么都袒‘露’了。有了这个东西,要对付傅修宜,犹如抓住了蛇的七寸,简直步步锥心。
谢景行道:“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裴琅就算是在傅修宜身边做探子,傅修宜之前信任他,也不可能信任到如此地步。而其中这些傅修宜埋伏在各处最深的棋子,都被裴琅一笔笔的写了出来,倒像是跟随了多年的心腹爱将,对主子的事情了如指掌,才会这么的详细。
沈妙的指尖却是有些抖。
这里面的一些事情,有的分明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便是现在,傅修宜都不认识那些人,裴琅又如何认识?
除非裴琅也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在现在就已经知道了傅修宜“未来的”心腹和棋子,“未来的”筹谋。
裴琅什么时候知道的?分明之前都什么也不明白。
难道……沈妙心中一动,她是在谢景行生辰当日而因为遇刺梦到前生,莫非裴琅也是一样?
她看向茴香:“裴先生这些日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茴香仔细回响:“似乎并无不同,就是时常坐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裴公子之前‘性’子就安静,所以应当只是养伤的这段时间如此。”
沈妙拿不定主意,很想问一问裴琅是否知道了前生的事情。裴琅是跟在傅修宜身边最久的人,自然了解傅修宜的最深。可是刚想说话,却又停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如果裴琅真的回忆起前世,就如同沈妙无法面对裴琅一样,裴琅定然也是无法面对她的。
她们二人,算不上宿命的仇敌,也称不上‘交’心的伙伴。有过血债,又亲自还清。在深宫之中都身不由己,但是却确实的犯下过错。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又不能清清楚楚的说明白。
谢景行见她神‘色’不定,就问:“需不需要我命人把他抓回来?”
沈妙回过神,道:“不必了。他既然想过自己的日子,就让他过去吧。”相见争如不见,裴琅这样子走了,倒也很好。她捏着那张纸,眸中隐隐泛出厉‘色’。
谢景行见状,道:“这上头写的……”
“是真的。”沈妙道:“得把这个‘交’给大哥,我们不在定京,拿着这个反倒不好动作。‘交’给大哥和爹,大哥和爹会看着办的。有了这个,沈家至少又多了筹码。”进而又犯了难:“不过这东西贵重,要送回明齐,若是路上被人劫去了……”
“让墨羽军去。”谢景行漫不经心道:“墨羽军送信送了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截过。”
沈妙心中稍安,还未等她说话,手中裴琅的信又被谢景行‘抽’走了。谢景行状若无意的把那信随手一丢,就道:“太晚了,休息。”
“哪里晚了?”沈妙奇道:“天刚黑而已。”又道:“虽然不用把裴先生找回来,不过至少要保证他的安全,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