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童简鸾给训练有素的猴子穿上皇帝的新装,给鹦鹉打理好它的羽毛,左牵黄,右擎伪苍,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前往炼丹房。
路上很寂静,没有宫人往来,似乎所有人都缩在一墙之后窥视着这条青石路,等待着大事的发生。这种错觉跟随了童简鸾一路,鹦鹉好像可以感受到这种肃杀的氛围,全程嘴巴紧闭,简直不像它。
容玖在炼丹房外等他,神色淡然,看见童简鸾的那一刻微微一笑,道:“进去吧,他已经不能动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剑递给了那只猴子,猴子一脸懵懂,眼神无辜,然而拿起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条件反射,想要刺杀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
炼丹房内外两间,明德帝在里间坐着,一动不动。
他面色阴沉如水,看到童简鸾的那一刻眼神中闪过诧异。
童简鸾捡了个木质椅子坐下来,朝着明德帝点头。
“北大营为锦衣局所掣肘,苏谢也是我们的人,”童简鸾一坐下来就直接点题,将明德帝那点侥幸的心思全部打碎,“京师卫是沈良弼在带领,闲杂人等不能轻易入京,不要奢求人可以来救你。”
“为什么?”明德帝显然并不明白,如果这个人想要杀自己,那么早在狩猎遇刺的时候就应该放任自己被那头猛虎啃噬,而不是选择以身饲虎去救他。
“或许我不应该称你为陛下,应该叫……皇叔?”童简鸾笑着道。
他今日穿着玄色锦袍,朱红滚边,烫金云纹,墨发全部用玉冠束起,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端方君子,如玉作派。
明德帝瞳孔猛缩,“你……你是*的儿子?!”
他身体一动,想要站起来,然而药物的力量使得他一动不能动,从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这种身份转换他显然不习惯,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动的效果是他的声音一直在房间回荡,“不可能……蓝长钰,蓝长钰骗了朕!当初明明没有漏网之鱼的!”
“蓝长钰没有骗你,只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将领除去而已。”童简鸾道,“不过他确实该死,私德有亏,叛国当除。”
明德帝想到这三年来在容玖的哄骗之下自己竟然真的将身边之人除去,感到全身发寒,喃喃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十二年前他便来到了宫里。”童简鸾道,“倾一人之力以二十余年设下一局,山河做棋盘,江山做彩头,你输的一塌糊涂。”
“朕——”
“我不是来听你辩解的,我只是来让你死的明白。”童简鸾淡然道,“杀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狂妄自大罢了,二十年前你能狠下心来排除异己弑父杀兄上位,就要随时做好下来的准备,一报还一报。”
这时候,穿着龙袍的猴子进来了。
明德帝简直没有见过比这更滑稽、更荒唐的事情,他简直要内伤,却不得不睁眼看着这荒唐的闹剧。
猴子提着剑上前,明德帝忽然明白童简鸾要做什么,梗着脖子,青筋暴起,嘶吼道:“滚!畜生!”
猴子大概听懂了他的排斥,充满疑问的小眼神看着童简鸾,容玖无数次带着童简鸾前去教育猴子要听他的话,所以当童简鸾摸着猴头,对它说“杀了他,你就能吃香蕉”的时候,猴子坚定的提着剑继续往前走。
鹦鹉这时候站在猴子的头上,不停的拿爪子抓猴子的毛,兴奋的重复道:“俺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名唤齐天大圣,呔,头圆顶天,足方履地,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与你并无二致,唤一声老弟如何?你道我身上穿的甚么,龙袍也。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昨个儿孩儿王,今个儿成皇帝,送你上西天极乐之地,你是愿还是不愿?”
猴子捅了明德帝一剑,因为手不大,剑也有些分量,这一剑捅的有点歪。
“继续。”童简鸾道。
猴子将剑拔-出来,又插了一遍。
明德帝的怒吼充满了整个炼丹房,童简鸾掏掏耳朵,觉得聒噪。
鹦鹉的尖锐嘲讽和明德帝的声音相映成趣,“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抬头抬头,瞎子瞎子,狗皇帝,杀了那个狗皇帝!”
明德帝身上被猴子捅成了一个筛子,嘴角冒血沫,声音嘶哑,坚持不懈:“闭嘴……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