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虽然非常有名,但论名声,其实并不算得很好,兰家下人对她这般恭敬,还将她迎进贵宾区,显然是得到了兰家的授意。
兰家交游广泛,通达天下,出席这次寿诞的宾客不仅有皇亲国戚、名门望族、社会名流等人物,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生意伙伴、重要顾客和来自民间的三教九流,这些阶级、地位、身份不同的宾客当然不可能共聚一处,更不可能同桌而食,兰家为此设立了好几个区域,分别接待不同的宾客。
看起来这样的划分似乎有看不起非贵宾的宾客的嫌疑,但是,皇上将会出现在贵宾区,有哪个非贵宾的宾客敢跳出来说:“老子的身份地位哪点比那些贵宾差?老子也要去贵宾区!”这样的话来?
没有人敢这么做,也没有人敢这么想,能出席这种场合的人,脑子总归不会太差的。
凤惊华来到贵宾区的女眷分区,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阴九杀。
阴九杀坐在游廊下的小桌边,一边品茗一边看着满园春色,有无数人过去跟他套近乎,但他都淡然待之,任别人如何热乎他都不给予回应,于是众人也只得散了,远远的看着他。
兰府金玉满堂,华彩耀眼,但他及他的周边却似乎没有任何颜色,成为这华丽画卷里唯一一处没有上色的区域,反倒更为显眼。
凤惊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我来了。”
阴九杀给她倒茶,淡笑:“来得正好。”
凤惊华知道他的意思,因为很快就到寿星出场的时间了。
果然,两个才小酌一会,就听到正厅那边传来骚动:“兰老太太来了——”
凤惊华循声望去,众多兰家后辈扶着一位满头银丝、拐着拐杖却气度不凡的老太太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老太太,就是传奇女子秋绵绵,连凤惊华都有片刻的惊艳。
秋绵绵当然已经不再青春窈窕,然而那份历经岁月洗礼而越发醇厚不凡的仪态与风华,却远压在场的妙龄女子和中年贵妇,而且她没有发胖,肤色白净,头发仍然浓密,眼神仍然清明,腰杆虽然微偻却举止优雅,加上打扮得宜,绝对算得上是老年人中的绝色美人。
可以想象,她年轻时必定是不输给在场任何女子的美人。
凤惊华暗暗道,一个女子年迈时若还能保持这样的风范,真可足以傲视同性了。
众宾客看到兰老太太出现,纷纷过去招呼,兰老太太笑容吟吟,面容和蔼,一一跟宾客寒暄。
阴九杀没有过去,凤惊华也没有过去,在场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过去招呼,兰老太太的负担就真的太大了。
兰老太太从宾客中间走过,停在主座边,微微抬了抬手,所有人便安静下来,聆听她的发言。
兰老太太作了一个简短的祝酒词,内容大概是兰家和她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在座诸位的福,她和兰家对此铭刻在心,以后一定会发扬忠君爱国、回馈社稷的传统云云,虽然她说的都是客套话,却说得情真意切,倒也不令人生厌。
她说完之后,众宾客纷纷鼓掌,交头称赞。
兰老太太冲宾客们微笑着,微微呷了几口香茗。
“皇上驾到——”就在这里,花园的入口方向响起悠长的声音。
所有宾客立刻起身,垂手立在铺着红毯的走道两侧,看起来低眉垂首,实则都在偷瞄皇上出现的方向。
在场的许多人平时可没有机会见到英俊绝伦的皇上,难得这次有机会,谁不想多看两眼?
凤惊华也站起来,立在游廊下,看着秋夜弦。
秋夜弦与抱着长公主的兰贵妃一起出现在拱门之后,轻声细语着,往这边走来,那幅画面美得就像一家三口齐游花园一般。
他走近以后,所有人都跪下来,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秋夜弦停在兰老太太面前,虚扶:“今日是慷国夫人的寿辰,夫人是东道主,朕是客人,夫人不必客气。诸位也快快平身,莫要如此拘礼。”
慷国夫人,是兰老太太的封号,真正的一品夫人,地位极其尊贵。
兰老太太这才在晚辈的搀扶下,慢慢起来:“皇上这边请——”
贵宾区设在后花园,一条华丽的红毯贯穿其中,直通新建的高台亭子,亭子里设了一桌佳肴,这便是主桌,主座便是皇上的位置。
坐在主桌的主座上,可以居高临下的揽尽花园美景和所有宾客。
皇上坐下来后,众宾客才坐下来,而后皇上说了几句道贺的话,先干了一杯,宴席便正式开始。
这种宴席,少不了歌舞表演。
兰家煞费苦心搜罗而来的歌舞名伶,开始鱼贯入场,送上一曲曲恍若天籁的歌声和一段段妙绝人间的舞蹈,而且这一曲曲、一段段要么是首演的独创节目,要么就充满了异域风情,绝非天洲所能轻易看到。
在座的权贵,哪个不见多了高明的歌舞,但此时此刻,还是惊叹于这些歌舞的绝妙,几乎都忘了享用美酒美食。
凤惊华也是如此。她专注的看着花园中央的表演,觉得就是冲着这样的演出,她也没有白来一趟了。
然而,表演中场,排场最大、人数最多、男女皆有的舞蹈表演开始时,一点也没有创意、一点也不好看、还遭到所有人痛恨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光着膀子的跳舞男子从腰间系着的兽皮下方抽出飞镖,以快如惊风般的速度冲向亭子,并借助这股巨大的冲力将手中的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