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被吓坏的小孩子,好不容易遇到信任的大人后就抓住对方,抽抽噎噎的、断断续续的讲述她所经历过的可怕的一切。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多次陷入恐惧之中,口不能言。
然而,她却无法控制倾诉的yù_wàng,旁人根本插不上话,更无法打断她的话头。
她说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了,她才勉强说完,才勉强平静下来。
而此时的她,脸色苍白,睡衣因为汗水而贴在身上,看起来就像重病之人。
“娘娘,没事了,噩梦已经结束,一切都好了啊。”马姑姑安慰她,同时命令宫人,“快扶娘娘沐浴更衣。”
待侍女将姬芙扶进浴室后,马姑姑走到外间,对等在那里的太医道:“娘娘的胎儿如何?”
太医道:“娘娘年轻健康,也很坚强,胎儿暂且没有受到大的影响,但是,娘娘的精神受到的损害颇大,再这样下去定会伤及身体。”
马姑姑的眼皮子跳了几跳:“太医可有好的办法?”
太医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娘娘不要再做这样的噩梦,保持心情平和愉悦。我会开几剂安神静心、不会危及胎儿的药方,你们也要注意些,莫要让娘娘受到刺激。还有,最好能查一下娘娘为何会做这样的噩梦,从源头上掐断娘娘做噩梦的根源。”
马姑姑的眼皮子又跳了几跳:“我明白了,多谢太医。”
太医离开以后,马姑姑独自坐在屋檐下,沉思了很久。
她将娘娘这段时间来的举动反反复复的回忆和分析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
除非……
她的目光黯沉下来,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不能乱猜,以免事态扩大和恶化。
这边,姬芙终究年轻,沐浴更衣过后,吃了东西,吃了药汤,加上阳光好风景好空气好和众人的安慰呵护,再加上皇上过来陪她午眠,她的心情就慢慢的好转起来。
是啊,只是做个噩梦罢了,怎么就怕成这样呢?
梦终究是梦,一切都是假的,再可怕也是假的,她是要当皇后的人,怎么可以怕区区的噩梦?
于是,在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强大的精神力的压制下,她暂时克服了噩梦带给给她的恐惧与阴影。
然而——
当天晚上,她又做噩梦了。
噩梦延续昨夜的剧情,那些老鼠将她的肚子咬开,从里面扯出一个血淋淋的胎儿,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啊——”她在噩梦之中又凄厉的尖叫起来。
她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一声声的叫:“不要吃我的孩子,不要吃我的孩子……”
芙蓉宫又开始彻底无眠,所有人忙进忙出,为了唤醒她而奔波。
这一夜,虽然芙蓉宫已经有了处理这种状态的经验,然而,因为姬芙服用了安神药物的缘故,身体睡得很沉,比前两夜更难醒过来。
她在真实得要命的梦境里狂奔,躲避着巨鼠、蛇蚁、虫子的追咬。
跑着跑着,她突然掉进一个坑里,坑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到,耳边却充斥着婴儿的哭泣声、呼喊着。
“母妃,救我……”
“母妃,我被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母妃,我在这里,快快救我……”
那一定是她的孩子的哭泣声与呼救声。
她怕,她慌,她惧,她心痛,又哭又喊:“我的孩儿,你在哪里……”
“母妃,我在这里啊,母妃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她循着婴儿的声音追去,突然之间,眼前一亮,一张狰狞的、血红的鬼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没再做梦了,因为,她彻底晕了过去。
因为恐惧而晕了过去。
当她醒过的时候,已是午时。
不必描述她当时的状况,反正,就跟快死的人差不多。
太医又给她扎针,又让人给她推拿,又让人熬药喂她,芙蓉宫上上下下也都安慰她哄着她,宫人们还把整个芙蓉宫又检查了一遍,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冲撞了她。
然而,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同样的噩梦。
这天晚上,芙蓉宫一片灿亮,上上下下的宫人都没有入睡,全都守在娘娘的身边。
但是,没用,姬芙仍然继续做噩梦。
当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短短几天,她仿佛老了好几岁,原本纤秾合谋的身躯瘦了整整一圈,面容憔悴,肌肤黯淡,目光无神,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风姿与光彩。
她真的病了,一整天都没能下床。
几名太医细心的给她诊治,虽然他们都开出了药方,却都认为她得的是心病。
心病?娘娘一切都那么顺利,怎么会得心病?
马姑姑看着这一切,心脏不断下沉。
终于,她暗中叫来一个太监,叮嘱了他几句。
这名太监会意,悄然离开。
他去了姬家,报告了芙蓉娘娘的事情,又转告了马姑姑的意思:娘娘恐怕是沾了脏东西,请姬家最好请一名道士去看看!
姬夫人一听,哪里敢耽搁,立刻请了一名与姬府颇有些来往的道士冒充姬家的家奴,随她进宫,一探究竟。
那名道士暗中观察了芙蓉宫和姬芙的病症,又仔细问过原由之后,很笃定的告诉姬夫人和马姑姑:“娘娘中邪了,很可能是有人给娘娘下了咒术。”
“中邪?”姬夫人倒抽两口冷气,“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