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忠甲发问前，宋哲武就注意到，韩光弟、梁忠甲、李瑞芳三人的表情。韩光弟应该是很震惊，但能表现得相对平静，这从他脸上相对僵硬的肌肉就可以感受得到；梁忠甲则是内心所想溢于言表；而李瑞芳则是表情淡然，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宋哲武，仿佛宋哲武谈论的不是中华民国的领袖，而是在谈论一个市井小民。也正是因为李瑞芳的这一个眼神，让他从此安然跻身第四路军的高层，甚至由此真正成为宋哲武的心腹干将。
宋哲武知道他现在必须跟韩光弟和梁忠甲解释清楚，否则一旦出现意外，他就会不得不放弃他们，而这两个人又是他绝对不能轻易放弃的。
宋哲武盯视着梁忠甲。又扫了一眼韩光弟，摇摇头说：“我们是假反蒋，真助蒋。”
见梁忠甲和韩光弟都有些不解，宋哲武接着说：“我对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央政府和各个地方势力的态度，包括我们第四路军今后一个时期的发展方向，我早已跟大家做过明确表述，因为这是我们第四路军近一段时期最核心的机密，大家都不会随意谈论，梁师长、韩师长，还有李旅长因为是新近加入第四路军，还不是很清楚。今天我就跟你们几位交代清楚。”
宋哲武加重语气又道：“只是我要提醒你们，我今天说的只限于在座的知道，对于其他人不许透漏半句。”
三个人都忙不迭的点头。
“当前中央政府虽然名义上实现了国家统一，可是政令不出江南数省，国家仍处于明统实分状态。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各地方势力名义上服从中央领导，实际上拥兵自重，各自为政，堪比古代霸占一方的一方的诸侯。更有甚者，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争权夺利，导致战乱不断，让好端端的一个国家变得四分五裂。”
“作为中央政府领袖的蒋介石，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他要成为中华民国的真正领袖，就一定要学当年的汉景帝削藩，而这些“诸侯”们又都不甘心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力，都在想尽办法和中央政府对着干，力弱者拖延推搪，力强者则想借机延揽实力，集结反蒋势力，用武力把蒋介石赶下台，这就必然导致双方兵戎相见。这也是打倒了孙传芳、吴佩孚等老军阀后，国内仍然战乱不断的原因。”
“自二次北伐后，年年战乱不断。远的有蒋桂之战、蒋冯之战，近的有唐生智叛乱，各地军阀间的小规模战争更是屡见不鲜。以四川为例，那里的大小军阀们自辛亥以来互相攻伐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因为战乱不断，中央政令不畅，导致盗匪横行，灾民遍地，民众苦不堪言。这样的一个国内环境，国计民生怎么能得到发展，中华民族又何时能再度强盛，汉唐盛世又何时可以重现！”
宋哲武越说越激动，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
“不管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蒋介石都要强行平复战乱，这也就是蒋介石强调要在国内实现政令军令统一的目的。只是国内各个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当年冯玉祥的西北军全盛时期，西北军就比中央军还要庞大。所以要采取强硬手段，绝不是可以轻易得手的。更何况国民党高层不仅不能拧成一股绳对付这些地方势力，还分裂成几派，影响力最大的当然要数以汪精卫为首的改组派，他不仅在政治上反对蒋介石，现在还想用武力逼蒋介石交出权力，他的代表陈公博现在就在太原，就是想要促使阎锡山挑起反蒋大旗，用武力赶走蒋介石。”
宋哲武看了看众人，加语气沉重地说：“可赶走了蒋介石又会如何？像现在这样，如果因为反对蒋介石统一军令而赶走了蒋介石，那么国内仍然还会是军阀自立如林，甚至还要比现在更严重，不仅国家的强盛遥遥无期，甚至还要面临被外敌入侵的危险，割地赔款都是小事，搞不好甚至会亡国灭种！”
“现在聚集在阎锡山周围的大小军阀几十个，军队近百万，实力并不比中央军差，在军队的人数上还要强于中央军，大战一起，绝不会像蒋桂、蒋冯之间的战争只打一两个月，战火仅仅波及一二省，这样的一场大战，会是一场旷日持久，战火波及半个中国的二百多年以来中国最大的内战，给民众造成的灾难之大可想而知。”
“既然这样，司令为什么不学少帅那样，不参与这些内战，我们独善其身，岂不更好？”梁忠甲忍不住问道。
宋哲武微微一笑说：“梁师长不知道，汉卿的忘年密友葛光庭自去年开始，已经来往太原沈阳多次，目的就是给阎锡山和汉卿牵线搭桥，只是汉卿态度暧昧，站在那一边他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
梁忠甲一直在黑龙江埋头练兵，中东路事件后，更是忙于对苏作战，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而韩光弟驻军辽宁，对这件事多少有些耳闻，见梁忠甲看自己，默默地点了点头。
“啪”，梁忠甲狠狠地一拍桌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张学良毕竟曾经是他的上司。
韩光弟叹息一声，抬头问宋哲武：“刚才司令说，‘外敌入侵’指的是俄国人还是日本人？”
“都是。”宋哲武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
“现在欧洲列强都在各自舔着一战的伤口，都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