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秋了,江南不像北方那么干燥的寒冷,却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天,院子里的芭蕉叶簌簌的伴着秋风摇摆,柚子树上的枯黄的叶子和秋雨共缠绵。
“小姐,昨个儿曹管事已经把今冬供应的银丝碳送来了,要不要今儿个就烧起来?”
紫灵说着,心里还是很诧异的,曹管事在孟府里是管各房主子小姐们火炭蔬果的供应。以往她们静深院到了冬天都是供应最下等的煤炭,今年这刚入冬,就送来了银丝碳。
紫灵想到刚到通德的那件事,由引泉带着紫苏和她见识到的脏污,是她从来没有想象到的。
孟言茉体弱,在母胎的时候就中毒,今年她重生后刚拔了毒,后来又经过落水,和在松岚院的罚跪,里的那种莫名的毒的侵蚀。
孟言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这刚入冬,膝盖和关节处就泛起针刺般的阴冷,她知道这是在老太太院子里那次罚跪留下的后遗症。
“把屋里的火盆点起来吧,让王嬷嬷把手炉找出来,我要用”。
紫苏在训练新进的小丫鬟们,孟言茉身边贴身的丫鬟就变成了紫灵带着云水和春暖在伺候。
云水得了孟言茉的话,快速的朝王嬷嬷在的后厨去。死去的王氏的陪嫁仓库现在是由王嬷嬷在管着的,她们到庄子上来,也带了一部分要使的首饰衣服和手炉之类的器具。
前世孟言茉把母亲的陪嫁物品保存的很好,从来都没用过,后来全都被继母甄氏占有了。
重生一次,孟言茉也想开了,当前有什么就用什么,所以在紫灵云水和紫繁她们看来小姐的衣服首饰都是极尽奢华的,更过分的是,小姐哪怕是摆弄花草时,穿着依然是华丽的让人嫉妒。
反而在人前的时候,小姐的穿着又很简单,这让她们很不理解,穿的那么漂亮当然要出现在人前啊。
孟言茉却是想,在她没有实力和依仗来保护自己的所有时,把自己所有的暴露在人前只是图惹别人的觊觎罢了。
不说其他的,就是孟老太太一句话,她就得把自己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她那些堂姐堂妹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然现在在庄子上,暂时没有这种顾忌。
云水靠着伶俐和出色的女红,现在在孟言茉面前已经有了一席之地。春暖则是善于梳各种发髻和簪花的灵巧。
此时孟言茉坐在梳妆匱前,春暖灵巧的手指在乌黑如瀑的发间穿梭,一会就梳好了一个堕仙髻,插上一朵用紫罗纱折成的兰花步摇,清秀又温婉,带着灵秀。
孟言茉的五官越发的长开以后和孟家的女孩们都不同,孟府的小姐都带着书卷气,孟言茉的五官现在却已经能看出明艳来。
云水捧着一个描金瓒八宝翡翠的手炉来,小巧又精致,看着是有年头的物什,光滑琉璃,入手滑腻。
一般都是到了冬日,这些大家小姐们才会用手炉,脚炉的,孟言茉是身体虚弱,又加上一直没有养好,所以落下了病根。
她穿了件南天月牙色苏绣白梅短襦,茜色飘扬的腰带垂在梅花纹如意裙上,珍珠嵌金丝软缎绣鞋。
“让大同府的王庄头在议事厅等着,我一会过去”。孟言茉吩咐身边的紫灵道。
紫灵得了令,就前往庄头掌柜们暂时客居的西偏院子里去了。
孟言茉之所以让大同府的王庄头单独见她,也是因为这所庄子实在是很重要。
这王庄头也是王家庄的老人儿了,当初是跟着老太爷王潜的,当年王潜的同僚一个随口建议,让这位在王潜身边颇为受宠的小厮在大同待了三十年。
这大同府位于西南,地处边境,因为西北的战事不断,西南的金人得到休养生息,也就没有祸乱边疆,孟言茉知道再过十年,金人就要崛起,也是那次战事,使得这大同的庄子地底下的金矿脉暴露。
被当时掌握着这些嫁妆的甄氏献给了明英帝,换来了甄氏一族的性命。
孟言茉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这笔大宝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拥有不了,一旦暴露,就是杀身之祸,她只是想暂时握着。
当时机到来时,这就是和那人谈判的砝码。
在那之前,她要做的,当然是尽可能的用这笔财富,为自己谋划前途。
一个女子在世间立足,除了亲族的支持,还有就是要有银钱傍身。
前世她是养在深闺的弱女,不懂银子的重要,只当那是腌臜的阿堵物,经历了前世的艰辛,她懂得不管别人有什么,自己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抑或者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王根今年已经过六旬,身子骨依然健朗,也许是在大同风吹日晒劳作的原因。
孟言茉并没有设置插屏,她走到王跟面前,浅浅施了一礼道:
“王叔安好”。
王根是当初跟着外祖父王潜的老人儿,不论规矩,只论人情,孟言茉在他面前执后辈礼也说得过去。
“小姐,哎呦,您这是要折老奴的寿啊”。王根被孟言茉的礼吓得从椅子上一秃噜,跪到了地上。
“王叔,你为外祖守着边疆的庄子,辛辛苦苦三十年,这一礼,你当得”。
孟言茉亲自扶起了王根,真诚的说道。
她的情半真半假,她让引泉提前调查了大同府的庄子,知道这些年来,王根守着那满眼的戈壁滩,想方设法的实验种各种瓜果,粮食,试图让那片贫瘠的土地能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