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第一件。
收到蒙循邀请的不是我,而是顾维。那天依旧下雪,q市的这场雪持续了快一周,俨然有赶上南方梅雨的架势,只是日期出了些问题。是在冬季。说什么下雪浪漫,纯属胡扯,尤其当你发现冰箱里没有了食物,而你需要驾车半个小时到距离社区最近的超市时,你就会同我一样对雪天有所抱怨。
但是也因为这恶劣的天气,公司难得放假了三天。理由无非是:天气恶劣,晚上下班容易出交通事故。索性是带薪休假,自然不会有人抱怨。除了与我同办公室的那位助理会发短信抱怨说她已经吃了快一周的泡面,再放假,就真的防腐剂中毒了。
如果我还住在自己的公寓,说不定会邀请她同住,至少可以避免她防腐剂中毒。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发短信安慰她说。雪小了下馆子就是,一个白领还心疼一顿饭钱?
很快我便收到了她的短信,她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说现在边还房贷,边存钱买车,哪里有那么轻松哟。
我叹了口气,未婚女性。单身女性,住房与车就是压在她们身上的一座大山。当时买公寓的时候,陈许说你确定要一次付清?我那时刚拿到片酬,奇怪地问为什么不一次性付清啊。他愁眉苦脸地说,哪里有人会用流动资金去买房啊。多亏我当时付了全款,不然现在,以我每个月的工资还款,大概真的蔡明明一样了。
“哀声叹气容易老。”顾维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手捧手机的我。说了一句我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最怕的句子。
“我本来也不年轻了。”我头也懒得抬,安慰完了这位朝夕相处的同事之后,刷起了微博。
自从不再从事演员开始,我便很少会登陆那个经过认证的微薄。时间可以洗刷一切,自然可以洗刷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爱,现在我甚至想不起来陈许的音容笑貌,甚至会问自己,当时为何会执着于他。
“程暮。”
“嗯?”
“下周六蒙循孩子的满月酒。”
“哦。”我随意地答道,然后恍然,抬起头来:“……满月酒?”
他扫了我一眼,眉头微皱。以为我太过于大惊小怪。而实际上我确实吃惊,连婚礼都没有举行的人,却先一步办了满月酒,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于女方来说,都会有些遗憾。普通女性一生一次的婚礼,无论是简陋还是奢华,都是最为珍贵的回忆。只不过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我们都没有立场决定他人的想法。我恢复平静后说:“那真是恭喜了。”
对于蒙循邀请的人是顾维,我并不意外。一个圈子里的人永远是这几个,就像演艺圈里配戏配来配去,最后发现这次我与你演的是情侣,下次我与你演的就是父女了,不免令人啼笑皆非。
只不过依照现在的天气,谁也不能预料到下周是一个什么情况。
我喜欢将这一类的宴席称之为高价饭,包一个价格不菲的红包,然后去混混眼熟。如果是从前,coa一定会要求我去参加这种场合,这种社交在功利心极重的圈子里比比皆是。只不过恰逢年关,哪怕是刚进公司的新人,也少不了要参加年会,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请柬写的是谁的名字。
遗憾地是,顾维告诉我,是两个人的名字。
看来我是逃脱不了这顿高价饭了。
顾维与我的红包是分开给的,蒙循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并未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只是满月酒的原因,请的人并不多。他怀里抱着孩子,妻子站在一边,是个温柔的女人,我想,弯弯的眉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这种女人时幸福的,我笑着说了恭喜,顾维也是客套地道了句恭喜。
逢场作戏大抵是如此。国人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十岁的孩童,都能说上几句恭维话,何况在社会里打拼了多年的成年人呢。男人与男人之间便是冗长的客套,女人与女人之间便是桌面下暗自的攀比与较真。索性我的身份只是女伴,便不用搀和进这些已婚女人的家长里短中。
在这种场合之下遇见陈许与吴钥并不稀奇。只是二人之前却无之前的亲密无间,我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掠过他们。蒙循的讲话冗长到让人想打瞌睡,索性的是他至少一直抱着孩子,而不是交给他的妻子。
“李子涵。”旁边的顾维轻轻地说道。
“什么?”意识到他是在与我讲话,见周边有人,我便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休狂亩才。
他说那是蒙循妻子的名字。
我笑着说,挺好听的,顿了顿补充说,比我的好听。
他说,嗯,你爸妈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随意翻了字典便取得这个?
我保持着微笑没有回答。只不过后来我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母亲说怎么会,我们可是想了很久,才想的这个名字。
挺普通的名字,和我普通的人生一样。
冗长的讲话结束之后便是高价饭的开始,大抵是收入没有以前宽裕,我秉着多吃一点便收回一点人民币的原则,甚至忘记了自己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紧身的裙装。直到顾维凑到我耳边说说:“你再吃下去,侧线拉链会承受不住。”
我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距离太过近,而耳朵又恰好是人身体敏感的部位,我反射性地就缩起了脖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等我侧脸时,他已经起身,端起酒杯微微朝桌边的人示意。两个玻璃棒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