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薄薄的月华笼着漓山峰峦起伏的山峰,黑夜中的漓山万簌俱寂,突而呼哨四起,刀剑交击,惨叫声打破夜的寂静。
满脸血污的曹校尉带着剩下的士兵围在辎重粮车旁边,跟劫持粮草的汉元国人马展开激烈的厮杀。
就在一刻钟之前,这一支身着与他们不同军服的军队突然从两边的山道上冲过来,将他们给包围,当头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男子挥舞着铁背蛇矛,直指着他们下达残忍的命令:“粮草劫走,人,一个不留。”
接着双方人马就拼杀了起来,敌众我寡,加上对方早已埋伏在此,蓄势以待,而且都是骑兵,自己这一方长途沷涉,人困马乏,交手不过一刻,已死伤过半。
阿墨护在粮车旁边,持着铁戟对准对方的骑兵,面色淡淡,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持戟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熏得她胃里阵阵翻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到达战场,她就先经历了一场战争,前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身边取笑她的‘同伴’,此刻却已身首异处,血洒当场。
她到底是偷了老天爷的妻子还是杀了他全家啊,要这样把她往死里整,先是未婚夫君和好姐妹一同背叛她,然后把她和家人往死路上逼,代兄从军,却似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阴谋,被一路逼迫欺辱至此,好了吧,她好不容易坚持下来,又给她整出劫粮这一出。
眼前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必死的死局,就算她跟葛权学了几招保命的功夫,也顶不住对方人多而且身手并不比她差啊!难道她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如果注定真的要死,或许死在这里是最好的结局,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阿墨清亮的双眸渐渐蒙上绝望的死意,也正在这时,好几个敌兵冲着她杀了过来。
眼睁睁地看着一柄明晃晃的弯刀高高举起,当头对着她劈了下来,阿墨却站着不动,反应似乎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眼见就要被劈成两半,突如其来一股拉力将她的性命从大刀底下救了下来。
拉力有些过大,阿墨失神间被拉得踉跄了好几步才撞上一堵‘铁墙’,痛得她呲着牙倒吸了好几口气,还未站定,头顶便传来一声如失望至极的怒吼声:“在战场上,引颈待死是懦夫的行为,身为军人,哪怕战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和敌人死战到底,杀杀杀……”
一声声杀意凛然的杀字震得阿墨连灵魂也颤抖起来,透过眼前的血雾,她看到了救了她一命的人,竟是一开始就看不起她,欺辱她的黑熊。
他一边将她护在怀里,一边奋勇杀敌,铁戟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把大凶器,收割着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话震撼着阿墨的心,让她懵懵懂懂间意识到‘军人’两个字的含义。
噗哧,敌人的鲜血喷洒到她的脸上,瞬间激起了她体内的热血,从未有过的滚烫,让她急需找到一个宣泄口来宣泄溢满胸腔的杀意。
“啊!”一声大吼,阿墨手中的铁戟猛地向前一送,嗤,是利器刺入肌肤的声音,炙热的鲜血再次飞溅到她的脸上。
没有觉得不适,没有想吐的感觉,没有恐惧!
阿墨看着被她手中的铁戟穿过胸口,渐渐失去生命的敌人,目光淡漠无情,手下一动,嗤哧,神色不变地拔出铁戟,看也不看倒向地上的尸体,转身,手中的的利器刺向另一个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的第一个人,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与害怕,是一时被热血冲昏了头脑,还是她骨子里本就是冷血无情。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
阿墨大发神威,精神抖擞,一柄铁戟左挑右刺,上劈下撩,竭尽自己所学的一点武功奋勇杀敌,跟黑熊配合默契,杀得敌人落花流水。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两人再神勇也无法以一敌十,很快,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嗤哧,又一个敌人丧生在她的铁戟之下,阿墨微喘了口气,转眸正看到黑熊身边围着好几个敌兵,一个敌兵正举着弯刀朝他的背后砍下去,他正忙着应对身前的两个敌兵,没有注意到。
千钧一发之际,阿墨猛地一脚踹向身旁的一辆粮车的车椽,借力整个人朝着黑熊的方向弹跳而去,由上而下直直刺进那名敌兵的咽喉。
那名敌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刀只离黑熊不到一寸的距离,可再也砍不下去了。
黑熊也发现身后的杀意,身子一移,避开大刀,同时一个后踢将已经死去的敌兵踢开,身子一转,与阿墨背对背站着,没有开口称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涌上来的敌兵,仰头大声笑唱道:“血洒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声音悲壮跌荡,震撼心灵,带着赴死的壮烈。
“死什么死,我可还想活着回家呢!”阿墨冷哼了一声,好看的眉峰皱成川字形,两颗如同黑宝石般漆黑明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忽而一定,绽放着万丈光芒,一手拉着黑熊后退隐在粮车之后,然后拉下他的衣领,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快速讲了起来。
注意力被阿墨说的话给吸引住的黑熊并没有注意力,瘦弱的阿墨居然能轻易地将壮硕的他给拉下身子。
曹校尉带着仅余不足二十个士卒被杀得只能龟缩在一边,几百名汉元国骑兵呼啦啦地将他们给淹没。
眼见辎重粮草